這個季節,天黑得早,剛入夜,天便冷得跟冰鑽骨頭似的。
馮蘊極是畏寒,小滿把昨年做的狐皮氅子翻出來,披在她身上,竟覺得十分合時宜。
這件氅衣領子上的狐皮還是裴獗親自獵的,他極是眼熟,看著馮蘊穿出來,眼睛一眯,便道:
“過兩日,我抽空上一趟山。”
馮蘊將荷包裡的絹子掏出來交給小滿,心不在焉地問:
“上山做什麼?”
裴獗看她一眼,“看能不能獵到兩張好皮子。”
馮蘊輕輕哦一聲,笑得眉眼輕蕩,“是對我升任王府長史的賀禮嗎?多謝大王。”
聲音嬌媚溫柔,眸色流轉橫波。
如翦似霧,直沁心魄。
她什麼都沒做,卻給了他強烈的衝擊……
裴獗嘴角一挑,淡淡道:“賀禮另有。”
馮蘊故作驚訝地看過去,“是嗎?大王真是體面人。屬下這廂謝過了……”
她朝裴獗欠身鞠躬,裴獗眼風一掃,朝窗外庭院望一眼,壓低聲音,“不必急著道謝,也要蘊娘受得住才行……”
馮蘊脖子一僵,半晌才抬起來,看著正襟危坐的男人,嘴角微微一扯,慢聲笑道:“那敢情好,大王敢給,我便敢要。”
裴獗原是存了逗她的心思,不料得此回應,輕言細語如羽毛拂面,癢癢酥酥麻麻一片,熱燙沉重的感覺,墜入下腹。
裴獗伸手將人拉過來,馮蘊猝不及防,坐在他的腿上。
他沒使大力,不輕不重便控制住她,稍稍觸控,她便軟了身子,靠在他的身上,聲音潮潤軟糯。
“嗯……”
這聲調,聽得裴獗黑眸暗沉一片。
他低下頭,在馮蘊額際輕啄。
“蘊娘,今晚早些歇吧。”
馮蘊嗯嚀一聲,在他熱燙的掌心撫弄下,毫無反抗之力。
她發現今生的自己,服了那藥以後,體質好似有很大的改變……
整個人極是敏感。
有時候哪怕心裡不那麼想,卻全然逃不掉潛藏的魔鬼……
她急促地喘息兩聲,攔住裴獗的手,繃著身子瞪他,差點叫出聲來。
“外面有人。”
簾帷垂落,屋子裡只有他二人。
裴獗:“噓。”
在戰場上,他是攻城略地的常勝將軍,在叢林裡,他也是一個好的獵手,不徐不疾、極有耐心,直至一口一口吃掉獵物……
“唔。”馮蘊臉頰滾燙,耳朵尖燥得通紅,幾乎就要情難自禁,門外邢大郎呼哧呼哧地跑過來,笑逐顏開地拱手稟報:
“娘子,西京送禮來了。”
又有人送禮?
馮蘊最近幾個月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錦上添花”的快樂。
順風順水志得意滿時,有無數人願意示好。一旦日暮途窮,一落千丈,只會有雪上加霜,少有人雪中送炭。
這也是她覺得濮陽漪這種人珍貴的原因。
她朝裴獗看一眼,笑道:“我去看看。”
裴獗收回手放開她,握在茶盞上,聲音輕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