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摩質閉上眼睛,伸手就想拂去拽著自己衣腳的鬼柔。可大手還沒碰到,就被一雙溫柔牢牢的扯住。
“質你還穿著我給你縫製的藍色棉袍,往日你的衣服都是我做的,你的領口我都會繡上你的名字,春天了,棉袍不合適,我再給你做薄衫,成嗎?”
毗摩質猛然閉上眼睛,一隻大手任由鬼柔握著。
“我知道,你現在還不相信,我求你,只要你不將我甩開,就算你去娶碧落我也願意,你就讓我在一旁當個丫鬟侍奉你,行嗎。”
止水你是止水嗎?止水,從來沒有如此卑微過
“你到底是誰?”毗摩質張開迷茫的眼睛看著熟悉的眼睛。是時間太長了,所以自己連萬年前止水的樣子也記不得了?所以才用如此迷茫的聲音問她。
“我是止水,從見你的那一刻,我就是止水。我是你的止水”鬼柔將毗摩質的大手放在臉龐,一雙含淚的眼睛悽楚卻充滿希冀的望著。
“止水?止水”毗摩質如同喝了萬年禁忌的酒水,腦袋一片混沌,眼前的“止水”容貌終於與萬年前的愛人重合:“你真是止水?可是止水愛斑若苦,她不愛我。你是止水”
毗摩質伸出另一隻手,將鬼柔的臉輕輕托起:“我是世間最醜的男子,如何會讓你只記得我一人?”
鬼柔抑制住滿身的激動,壓著聲音緩緩的回應:“可我知,你是這世上最溫柔之人。”
止水也說過,他是這一方世界中最溫柔的男子
“止水止水”他想相信,就如碧落所說,他信了便是真,他不信便是假。
他將鬼柔拉起,如同在碰易碎的瓷器,一點點的摸著她的頭髮,她的眼簾,她的鼻子,她的嘴唇。而鬼柔如同羞澀的少女顫抖著身體,睜著大大的眼睛瞧著如跌入夢裡的修羅王。
真心待她,知道她是餓鬼身的男子,她得到了,是不是?
鬼柔顫抖著睫毛,伸出兩手摟著紅面和青面的脖子,小小的嘴巴顫顫巍巍的湊近毗摩質中間那張痛苦糾結的面容,她將眼簾低下,遮住其中晃動的流光,微白的唇瓣湊近那菱角分明的唇瓣,只要再一個呼吸便能兩唇相貼。
一股腐臭味竄進修羅王的鼻尖,他如宿醉的人搖晃著腦袋將三個頭顱扯得老遠。
“你傷了,去療傷。”腐臭的味道提醒毗摩質,摟著自己的是餓鬼身的“止水”,一身的血債一身的腐爛,這是與萬年前愛潔淨的天人止水第二個區別。
鬼柔垂下腦袋,黑色的長髮傾瀉在臉頰兩邊,她點點頭,向後褪去淡淡的說聲:“謝謝。”
毗摩質猛然站起,一想到餓鬼生性貪心,為了修出人形色相勾引手段殘忍,他想象現在的止水為了維持樣貌,將腹部的傷癒合必須與他人苟合,滿嘴的血汙,心頭一陣憤怒和噁心。轉身離去之前,他十隻手臂緊緊的握著拳頭,冷硬的說道:“勿再做苟且之事!取凡人性命”
“不會不會我忍著絞腹一樣的疼,也不會再做那樣的事情。”
若是碧落在此,定是嗤之以鼻,因為她從來不信鬼柔。
可毗摩質在此,卻半信半疑,因為他想要信她。
“我留你一命,不代表我不會取你性命,若我知道你確實包藏禍心,我將親手殺了你!無論你是鬼柔還是止水!我將親手殺了你!”毗摩質沒有回頭,大步離開了迴廊。直留下捂著肚子神情悽然的鬼柔坐在長椅上。
寺院內,藏緣去了揹簍又背在身上,他望一眼坐在禪房門口的碧落又在思量:這姑娘平時頑皮的很,今日卻安靜的很,一雙眼睛像怕自己丟了,他去哪裡她跟哪裡!
他要刷碗筷,她卻將碗收拾了一地
他看著經卷,她卻非要坐在在自己一邊,說是一起看他手中的經卷
他去後院除草,她盯著自己,手上卻拔著剛發芽的菜葉
他外出背些柳柴,她卻勸自己多看幾眼經卷,然後堵著門,耍著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