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與葉凌相視一眼,隨後聳肩道:“晚輩唐突,還請三位前輩恕罪!”
蒼直公與寒丹叟一言不發,青陽子撫須嘆息道:“老夫早料到會有這一天,只是真到來時,總會使人措手不及。此事與你們無關,還請對留幾日,待蔚然想明心事再說。”
……
夜涼如水,半山亭裡――
步非煙對步非雲道:“小云,咱們這便離開吧!”
“哦?”步非雲轉過來望向步非煙:“不等蔚然了?”
步非煙搖搖頭,低聲道:“我已想通,他還是留在此處最為妥當,不該因我之故,令他涉險。”
“可是……這一去,或許便是此生了!”
“不要說了!”步非煙強忍著清淚,也強撐著最後的堅強……
……
小溪邊上,白無御等人早已呼呼大睡,這些日子,他們隨一眾小生靈們遊山玩水,也不修行,倒是每日歡欣,夜裡好夢。
徐弘與葉凌對坐一旁,舉壇飲酒。
不多時,叢中笑自睡夢中醒來,聞著酒味上前討酒喝。
徐弘滿臉愁容,問叢中笑,道:“前輩,我今日之事,是不是做錯了?”
叢中笑抱著酒罈笑道:“真相雖然值得追尋,可謊言卻更能讓人舒服。生而在世,難得糊塗啊!”
徐弘默然不語,葉凌卻反駁道:“謊言固然讓人舒服,可生而在世,卻一直在追尋真相。倘若不去追尋真相,又何來謊言呢?”
叢中笑笑而不語,舉壇灌了一口,望著天空道:“好月色啊!”
……
山中的一棵樹枝上,蔚然依靠著枝幹,望向天邊朗月。一旁的枝頭,馳風麒麟閉目趴著,似睡喚醒。
未多時,一股清風徐徐吹來,裹挾著草木香味。
馳風麒麟微微抬頭,旋又落下。
風吹過去,青陽子的身影,便顯化在了蔚然身邊。
“長老……”
蔚然話剛出口,青陽子便擺擺手道:“我此時過來,非是為了勸你,而是為了給你講個故事。”
“還記得我白天說的那位人族大能嗎?怹開闢了此方天地,隨後又將先天木氣放進此間,誕生了花草樹木,一派生機。”
“這位前輩自感孤寂,重又出去四方雲遊,帶回來一顆靈獸蛋和一株河邊垂柳。那顆蛋,便是馳風麒麟,那株垂柳,便是老夫了!”
青陽子說到此處,面含笑意,接著道:“老夫受了先天木氣滋養,誕生靈智,化作童子伴於前輩左右,每日讀經悟道,真是逸世凌塵。”
“可惜人壽有盡,前輩難以突破最後桎梏,即將壽終正寢。此刻怹便想到了你。當年前輩得到先天木氣時,便是為了有朝一日藉此邁入仙境,破界飛昇。”
“可是怹終究沒有煉化這一團先天木氣,你可知為何?”
蔚然搖頭,青陽子便接著道:“因為就在前輩將你捧於掌心之時,院中的一棵柏樹,誕生下一個小生靈。正是因為這個生靈,前輩怹突然頓悟,不再執著於長生,更不再有煉化你的意思。”
“前輩彌留之際,對我有言:‘修仙悟道,奪天地造化之功,卻非是害萬靈有德之命。長生如何?大道如何?唯己心安足矣!’言罷,前輩怹便化道,歸於這一方天地之中。”
青陽子抬起手,彷彿在接取灑落的月光:“蔚然,記住前輩的話,唯己心安足矣!”
言罷,清風掠過,青陽子的身影重又消散不見,只剩蔚然一個人,望著皓月,怔怔出神。
不多時,但見得眼前遠遠而來一道身影,綾羅曼妙,超然物外,月輝之下,動人心神。
蔚然嘴角微微勾起,起身踏空而迎。
滿月之中,兩人緩緩碰面,隨之相擁在一處,久久不曾分離。
“唯己心安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