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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格外多雨的雨季,徐嵐卻一點都不宅了。除了週末帶滕存一去戶外,平日裡也經常不知去向。所以,徐嵐整個清明假期都呆在別墅裡,讓滕存一很是意外,何況還是上巳。
今天,一大早,答案就來敲門了。
周濤鞋都沒換就衝了進來,跑到徐嵐跟前,還未開口,瞥見站在一旁的滕存一,轉而對他厲聲道:“回屋去,大人說話。”
“哈?!”滕存一剛要發作,卻見徐嵐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只好悻悻的進了客房。
“這算什麼計劃,我絕對不會同意的!”關門聲還沒落,周濤便等不及了。
“原來還需要你的同意啊。”徐嵐淡淡的笑了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濤給徐嵐這麼一笑,沒了氣勢,坐下了。“太冒險了。”
“有些事情,不讓你管的,就不要管了。”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不是的。”
“我不明白。”
“我不會說展賢是個多麼好的父親,但你們兄弟倆才是他真正最在意的。”
“那至少別帶他去了,他除了拖後腿還能做什麼。”
“交給你,如果有事,你保不住他,還要賠上自己。”
“最在意的嗎?”周濤苦笑著,又開始使勁的撓頭。
“輕點,頭皮可是自己的。”
“放心,真的禿了也討得到老婆。”
“你見一個愛一個的,早就三妻四妾了,我操那閒心做什麼。”
“你,會回來的吧。”
“你小子操這閒心又是做什麼。”徐嵐笑了,周濤第一次看到徐嵐露出這麼燦爛的笑容,宛如一朵怒放的白牡丹。
“知道了,那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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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車影飛快的劃過顛簸的鄉村小道,一直開到一片亂石灘前才猛的剎住。周濤下車,走過亂石灘,在冰冷的溪水中洗了把臉。
不知道多少年了,徐嵐讓自己處在一種冬眠般的寧靜中,那是自己熟悉的徐嵐的樣子,是父親記憶中的徐嵐的樣子,甚至是父親的回憶中爺爺描述的徐嵐的樣子。是什麼化開了冰雪讓他醒過來了,是那張跨越了八百年的時光,再次出現在他眼前的面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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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存一在客房裡一直注意著外面的動靜,已經安靜了有一陣子了,於是便溜出來。周濤已經走了,徐嵐也不在客廳。滕存一在家裡翻了一通,徐嵐的房間,幾個儲藏室,車庫,車還在,人呢?
“別翻了,把貓都驚了。”從天台傳來的聲音。
滕存一爬上天台,見徐嵐正在喝茶。
“周濤又發什麼瘋呢。”
“他只是擔心罷了。”
“他也覺得太冒險了?要不還是算了,一個徐青,不值得你這樣。”
“不僅僅是為了子藍的事情。”
“只有他,你總是稱字呢。”
“我敬他如師長,自然只稱表字,不會直呼他的名諱。在子藍之前,我從未見過像他那樣的人。其實他早就意識到了我的不同,也隱約感覺到了我的生存方式,但他仍然像初見時的一般處處護著我,甚至是寵溺我。他雖然以家僕的身份將我收入府中,卻從不曾役使我為他做事,讓我住在他的書房裡,親自教我識字讀書,他教給我的很多東西,直到許多年後我才真正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我是幫過他,也救過他幾次,但他也只是比以往更加愛護我,從沒有起過利用我的心思。直到他真正發現我飲血殺人,那觸了他的底線,他再也無法容我,即便如此,直到最後一刻,我也沒有從他的血中嚐到一絲惡意。”
“你不是沒有殺死他嗎?”
“子藍也是第一個被我吸乾了卻沒有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