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鬼徹聽到外面甜美而婉轉低吟的小曲子聲,在馬車裡睜開朦朧的睡眼,伸手摸著軟榻旁邊位置,發現本該在身邊之人沒了蹤影,伸懶腰打哈欠的喊道:“傻子,傻子!”
只聽到馬車頂上被人踩的“咚咚”作響,鬼徹重重嘆了口氣,暗自慶幸,前幾天讓同行的鏢師把馬車頂上加固了兩層面板的決定,否則讓他們兩個這樣踩下去,遲早會變成天窗馬車。
白溪月在馬車頂上跟著言如鬱學著唱詞,來回唱了幾次總覺的沒有言如鬱唱出來有味道,在他的口中小曲聽起來異常美妙,有種求而不得,得而未償的感覺,若即若離說不出的悵然。
聽到鬼徹在馬車裡喊她,白溪月學著言如鬱的動作,抓住車頂邊緣,翻身踢開車窗跳進馬車,他們兩人一左一右,動作幾乎是同時進行,不同的是白溪月直接跳到鬼徹懷裡,而言如鬱則跳到馬車中間,看著一時半刻都分不開的兩人,吹了一聲口哨。
“徹,你叫我做什麼?”白溪月拿著腦袋蹭著鬼徹胸口說道。
鬼徹從寬袖中掏出一把木梳,習慣成自然的開始歸攏白溪月被冷風吹亂的青絲,輕柔挽發,笑著囑咐道:“別再瞎玩,等到了金陵城我們再出去轉,在外面受了涼風怎麼辦?”
言如鬱坐在一邊靜靜看著這樣的畫面,不由的想起曾幾何時,自己也被這樣溫柔用心的對待過,纖瘦帶著薄繭的柔荑與桃木製的梳子穿梭在他捲曲的髮間,因為害怕弄疼他,所以每一梳都小心翼翼,特別是聽到他呲牙的聲音,她像是一時被綁住手腳,無論如何都不敢再動手。
“師尊,我不疼,不礙事。”他扭頭望著凝眉的顧秋水,咧開一個大大笑臉。
顧秋水抿唇淡淡的說道:“嗯,好生奇怪的長髮,捲曲的像是雜草。”
想著,想著言如鬱這時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到自己碎髮,他的髮質帶著微微卷曲加上顏色如琥珀色,看上去當真有點雜草的感覺。
生怕眼前鬼徹他們發現自己的異樣,輕咳一聲,嬉笑的說道:“你是捨不得讓人們看到溪月姑娘吧。”
白溪月伸手摸摸鬼徹為她綁好的兩個蝴蝶結,轉身摟住他的脖子在臉容上落下一吻,捂嘴笑道:“鬱哥哥,我們練劍玩吧。”
鬼徹對於剛在那個親吻理所應當的接受著,面無表情的把木梳放到寬袖裡,再看白溪月臉頰染上桃粉之色顯得活潑又可愛,想到這段日子她沒事便和言如鬱拿著木劍砍殺,挑眉問道:“你喜歡練劍?”
白溪月看了眼言如鬱,跑到鬼徹身旁,趴在他耳邊壓低聲音的解釋道:“不是的哦,我看鬱哥哥心情不是太好,所有想要多陪陪他嘛。”
所有的美男心情都抑鬱,她就都要陪著美男們練劍?鬼徹不悅的伸手提起白溪月的小耳朵,怪聲怪氣的說道:“我平日裡怎麼就沒看出來你是個溫柔體貼的好姑娘呢?你沒覺得我現在也在心情鬱悶?”
白溪月掂起腳尖配合著鬼徹的動作,嘟喃的說道:“剛才你還在睡大覺,哪裡不開心了?”
誰說睡覺就代表開心了?鬼徹再次警告的說道:“我現在就很不開心。”說著他又對言如鬱假笑道:“言大俠,你可不可以去其他馬車裡坐坐?”
言如鬱抽動著嘴角,皺眉分析的說道:“你覺得我去誰的馬車裡比較方便?春花姑娘馬上就要出嫁,不方便與男子同行,其他鏢師的馬車擠得連下腳地方都沒有。”
鬼徹抱著白溪月思忖片刻,提議道:“花南容不是也在後面跟著麼?雖然他喜歡男人,但你有武功在身,不怕他。”
他怎麼沒聽說花南容還有這種特殊愛好,金陵城的花花公子真會玩,可心裡又過了一遍花家滿門抄斬的事實,皺眉問道:“花南容他現在還敢跟著我們回金陵城?”
“我也不知道他腦袋哪根筋不對,估計是光腳不怕穿鞋的,怎麼說他現在也是三皇子滄安瀾的小舅子。”鬼徹事不關己的說道,話是這麼說,他卻推開車門命山精把馬車停了下來,拉著白溪月下了馬車,笑著說道:“罷了,我和溪月去看看那個蠢蛋,問問情況也無妨,你在馬車裡歇息吧。”
從外面推開車窗看言如鬱無奈的表情,鬼徹從寬袖中把那本藍色小冊子的春宮圖拿了出來,丟到他的懷裡,搖頭晃腦的說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給你本真正有顏如玉的書,進馬車之前,我會打招呼,放心大膽的看吧。”
言如鬱看著藍色精緻的小冊子上寫著“百美圖”的字樣,關好車窗沒再理會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