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後悔。”柯香菡從嘴中吐出這五個字的時候,壓在心裡的石頭終於粉碎,沒了任何負擔壓力,認定的路要一直走到黑了。
其實在看城隍廟的地獄浮世繪時,她便很清楚鬼姬到底是什麼,化身鬼姬的女子魂魄,永生永生困在地獄中做著冥王發派給的任務,想要留在秦伯身邊,留在地獄,她的出路也唯有成為鬼姬。
永夜的冥界地獄看不到鳥語花香,看不到凡間人們所向往的一切,哭喊掙扎,血腥腐臭,常聽人說,真正的絕望在冥界。
吳少卿打量著這樣的女子,再看在他旁邊鬧脾氣的秦伯,這到底誰更像神君?嘆氣的說道:“倆人全都是倔脾氣。”
“把手伸出來。”鬼徹劃破指尖抽出一條血色紅線,綁在柯香菡的右手,紅線在手腕上自動編織成彼岸花,眯眼說道:“最近我不在冥界,等我回去再為你和秦伯的事情做主。你自己捨棄掉性命後,勾魂的黑白無常定會看到你手腕的契約紅線,直接帶你到我的神殿。”
說著他這才抬頭看了眼打算再次拒絕婚事的秦伯,目露寒光的威懾道:“柯香菡會從我的神殿出嫁,也當作是我管教下屬不力的補償,出嫁要準備的東西和我神殿喚作一角的機靈鬼說,他會滿足你們所有的要求。”
柯香菡不知曉機靈鬼一角,但在場的其他兩位神君最是清楚。
一角是鬼徹神殿最受器重的鬼吏,冥界的鬼王見到一角都要忌憚的賠笑幾分,現在卻要為凡間女子操持婚禮,說明這件事在鬼徹這裡已經沒有任何的轉圜餘地。
秦伯像是被蛇蠍蟄了下,身子一陣輕顫,氣餒的一揮長袖,不支聲的消失在人們眼前。
見思念多日的男子已經離開,柯香菡也就沒有再逗留,乘坐馬車離開來福村準備事宜。
事情已經大致解決,吳少卿覺得也沒自己的事,看了眼玩累躺在院中搖椅上熟睡的白溪月,又看看鬼徹,正準備掐朵祥雲出來回神殿繼續忙碌,“咚”一聲悶響,他的後腦勺就被不知為何物的東西重重的砸到。
齜牙咧嘴的扭頭再看身後,鬼徹正背手而立,目光饒有興致的盯著他,環視地面,撿起砸他的罪魁禍首物件,看清楚後揉著吃痛的腦袋,竟然沒發半點火氣,只是一個勁的嘿嘿傻笑,賠罪的說道:“有話好好說,我的腦袋讓你砸一百次都好,萬一砸到其他人可就不好了。”
鬼徹給身旁的白溪月掐了一個靜音咒,伸手捏捏她甜甜的睡顏,哼聲說道:“吳少卿,你真好意思把從我這裡偷走的春宮圖送給一個腦子還不足三歲的痴兒?你的底線和節操呢?給你在凡間找仙魂我已經夠寬宏大量,還嫌不夠熱鬧的給我添亂子?”
吳少卿心虛的低下頭,牽強的解釋道:“鬼徹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也是心中有愧,想讓你的生活早些步入正軌,溪月現在傻是傻,但男女之事還是應該明白的。”
鬼徹不屑的看了眼吳少卿,一針見血的說道:“你是想看我被傻子捉弄才是真的吧?這小冊子拿著自己回去看吧,將來我有的是時間指導她,不需要你操心。”
真是會說大話,吳少卿看著鬼徹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在低頭再看手裡的春宮圖,感覺自己也好久沒看裡面的內容,隨便翻看一頁,盯著裡面血脈膨脹,熱血沸騰的內容,佩服的說道:“鬼徹,這裡面的女子,你真的全都抱過?”
這作畫總歸是要有生活的真實體驗或是參照之物,總不能平白無故的畫出如此傳神的作品。
鬼徹看著吳少卿還是不知悔改的德性,詭異的笑了一下,故作驚奇的說道:“吳少卿你不知道麼?這本春宮圖是白荷歌活色生香的真實寫照,去查查青丘狐族長老留下的檔案不都清楚了?你喜歡哪一個現在都能尋到,有的似乎還是你魔界花祭街的魔姬呢。”
吳少卿本是昏沉的腦袋瞬間清醒過來,疑惑的打量了一遍鬼徹,想到他和白荷歌曾是神界惡名昭彰的花花公子,心情瞬間就不美麗了,好一個死了都不讓人好過的九尾狐君!他用力的將春宮圖摔在地面,惱怒的喊道:“混蛋!不要臉!太可恥了!”
這次吳少卿手中真的掐出祥雲,連招呼都不打一下,駕雲朝著青丘的方向飛去,鬼徹很滿意這樣的結果,撤去對白溪月的靜音咒,彎腰俯身的把她抱在懷裡朝著屋子走去。
低頭看她依舊保持著恬靜模樣,心裡又柔了幾分,到頭來最幸福的是成為一個什麼都不用操心的傻子,再抬頭看著已經昏黃的金色天空,眯眼笑道:“吳少卿還是那麼容易被騙,我怎麼可能讓你次次招惹還不還手?心裡難受一陣子吧,免得再來心煩。”
柯香菡離開來福村的第二天,尹春花他們帶來訊息,柯師傅家的女兒服毒自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