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看著那匹死去的馬,這是要大開殺戒的陣勢,低頭冷笑一聲,果真是沒血肉的男人,殺人的決策比趙興發還要快速,抬起歪斜的腦袋,眯眼笑道:“果然是心狠手辣之人。”
這二十多個殺手統一盯著眼前要獵殺的目標們,一個上年紀的老頭,一個弱女子還有個看起來像是貴族公子的人,根本提不起任何殺人的勁頭。
帶頭的首領示意由五六人負責處理這三人,其他人則去屠村,正準備開始行動,不遠處突然傳來宋婆婆的呼喊聲:“相公!”
鬼徹和白溪月齊齊扭頭望向那跌得撞撞跑來的身影,因太過焦急的緣故,宋婆婆每走兩步,那拖累人的粗布羅裙就會絆住她的雙腳,看的人膽戰心驚。
宋向陽趕緊跑上前扶住宋婆婆,怒氣橫生的呵斥道:“你怎麼來了?”
宋婆婆本是在家裡準備飯菜,尹春花他們突然帶著鏢師來說村子裡可能會來劫匪十分危險,要帶著人們出去躲躲。
她正納悶這好好的村子裡怎麼會有劫匪來,擱下手中的事情,匆忙走出院子,沒想到會看到被捆綁在馬車的趙興發,再看村子裡的人們浩浩蕩蕩朝東面走去,頓時明白過來宋向榮很可能已經出事。
打探詢問宋向榮的去向,村民也不清楚這一向老實的宋老伯到底是怎麼得罪的趙興發,混混沌沌的對著宋婆婆講述了一遍前因後果,直誇讚宋天賜武功高強,夫妻兩人撿到個寶貝兒子,聽得宋婆婆險些暈厥過去。
該來的還是來了,看來覃金錢是要來屠村了,她心裡念著丈夫和兒子的安危,趁著尹春花他們不注意的情況下,跑到糕點作坊來看情況。
此時趕到的宋婆婆看著覃金前,再也沒有了平日裡的溫和慈祥,雙眸裡是難以掩蓋的怨恨,若是目光可以殺人的話,估計這覃金前早已被千刀萬剮,即便那樣也難解除她這麼多年來心頭的恨。
她根本聽不進去宋向榮的訓斥,哽咽的說道:“我在春花姑娘那裡已經看到趙興發那個挨千刀的混蛋了!這二十年來我們都不曾分開,這個時候我怎麼會丟下你?我把東西都帶來了。”
“你!”宋向陽看著這二十年來一直相偎相依,在仇恨的風雨中互相舔舐傷口的老伴兒,這位本是書香門第的大小姐,嫁給他之後不但沒有享受到官夫人的安逸生活反倒變成這來福村的村婦,養育十多年的兒子突然被惡人殺害,作為丈夫的他又變成這樣的殘疾,如今覃金前再次出現,難不成讓他這苦命的妻子再置身在生死邊緣?
他知曉普通的勸說無法打動宋婆婆離開,只能握著宋婆婆那雙粗糙如砂礫的手,壓住她腰間鼓囊的地方,勸解的說道:“你跟我來到這裡,可想過天賜以後怎麼辦?!”
天賜,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宋天賜,宋婆婆聽到宋天賜的名字,眼裡的淚水抑制不住的往外流,這段日子她還沒有和兒子好好說過話。
那個笨拙的孩子一定埋怨極了他們夫妻二人把他送到徹公子身邊,她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老伴,把臉埋在依舊結實的胸膛上,宣洩著多年的苦痛,隱忍著心頭不捨的哭道:“天賜長大了,將來他一定會明白我們心裡的苦,絕不會埋怨我們,相公,這一次你不要勸我了,我這一輩子估計是沒有命看天賜成親了。”
此時覃金前看到宋婆婆的趕到這裡,故意讓準備行動的殺手停止動作,他十分滿意宋婆婆的出現,拍手鼓掌的喊道:“我還以為你這老不死的東西會孤獨終老,沒想到這女人會陪你那殘廢的身子這麼多年,有兩把刷子呀!”
說著他目光裡帶著嘲諷味道的盯著宋向榮下半身,陶醉在暢快中的又說道:“你真應該好好感謝一下我,手下留情的讓你們夫妻在同一天到地獄團聚。”
在覃金前向殺手們示意可以行動的時候,靜默的鬼徹將身旁的白溪月在石頭上安置好,從寬袖中掏出一條白色緞帶,利落的矇住她的盈盈美目,命令的說道:“你乖乖坐在這裡,無論發生聽到什麼聲響都不許摘下來。”
白溪月一隻手趕緊死死的抓住鬼徹寬袖,害怕的問道:“徹,你不會離開我對麼?”
現在的白溪月明明什麼都看不到,鬼徹還是點點頭,綁好她雙目的緞帶後,依舊坐在她的身旁,輕輕拍著她緊攥住寬袖的手,改為把這隻纖細玲瓏的柔夷握在他寬大的掌心中,聲音略顯無奈的說道:“不會,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我只是不想讓你看到黎明曙光前的愛與恨。”
神經緊繃的白溪月聽著鬼徹的話,也不知裡面到底是什麼意思,只知在被矇住眼睛之前,覃金前連眼都不眨的一腳踢死一匹馬兒,而那些渾身都是煞氣的二十多個人朝著他們這邊也行動了起來,不祥的預感瀰漫在心中揮之不去,再想到最後一眼看到宋氏夫妻臉容時那種與世訣別的傲然神情,握著鬼徹的手又緊了幾分,聲音顫抖的問道:“他們會死掉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