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魅說出這話的下一瞬便後悔了,看著鬼徹脖子上跟窟窿沒什麼區別的牙印,這種傷勢若是給了凡人必定是致命的傷痛,也不知他用什麼法子止住血。
再看他懷裡竟然還抱著白溪月,她的目光轉移到白溪月身上時,這才注意到異樣,湊上前看著白溪月紅腫雙腳下的血泡,驚呼道:“啊!溪月姑娘的腳是怎麼弄的?!”
鬼徹抱著白溪月的手又緊了幾分,悶聲說道:“她被瘴氣沼澤池傷到了,回去我給她治療吧。”
白溪月一雙手緊緊抓著鬼徹的前襟,低頭喃喃的說道:“徹,回去先給你看,再給我看,我的腳一點也不疼。”
難得她這樣有心,鬼徹把惱怒的脾氣收斂回去,對著白溪月給了一個安心的笑,霸道強勢的說道:“傷勢的輕重我還能分清楚,你乖乖的待著吧。”
現在的她一時半會兒還沒辦法恢復體內的靈力,他是男子這點疼痛還承受的住,比起以前在神界被天雷劈打,被魔龍抓咬的疼痛來說,現在的情況要好很多了。
他們坐上馬車不停歇的趕到來福村,樹魅行事很謹慎沒有驚擾到任何人,沒有敲門,而是用法術把四合院的房門弄開,護院在看到是鬼徹他們回來了,便也就沒再多問。
鬼徹把白溪月放在床榻上之後,先從寬袖裡找出一株止血治癒的琅玹仙草,這種仙草來自在神界的沃野,沃野鳳鳥蛋中產出的東西,因為屬於鳳鳥的東西,所以一般情況下很難得到。
他把在空氣中閃著翠綠色光芒的搖擺仙草舉起,這仙草一共只有五片葉子,輕輕拽扯下兩片葉子交到樹魅手中,又從寬袖中掏出一瓶瑤池甘露,囑咐道:“把琅玹仙草放在藥罐子裡,滴三點瑤池甘露在裡面,然後用木錘搗碎,塗抹在傻子的腳底起血泡的地方,每處受傷的地方都不要錯過,我不想看到她腳上留疤······”
樹魅點點頭,將兩樣東西塞到懷裡立刻跑到廚房裡找藥罐子,等看到樹魅跑了出去,鬼徹走到白溪月身旁,哄勸的說道:“過會兒你的腳就不疼了,保證讓你在屋子裡可以又蹦又跳。”
白溪月抓住鬼徹寬大又修長的手,對著他遙遙頭,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鬼徹脖子上被陰靈子咬出的牙印,想到地獄三頭犬的那句“除了哭,你還能為他做什麼”話,忍著想要哭出來的淚,聲音沙啞哽咽的說道:“徹,你怎麼辦?是不是很疼?”
鬼徹一怔,把手裡的琅玹仙草在白溪月眼前晃動著,笑著說道:“我也有仙草,這就去偏房給自己療傷,你老實坐著等樹魅給你上藥,如果亂動,在腳上留下傷疤的話,以後就再也不能陪在我身邊睡覺了。”
白溪月乖巧點頭說道:“我一定會乖乖把腳治好,你把傷口治好以後,記得來找我,我想抱著你歇息。”說著她就抱住鬼徹的腰身,渾身顫抖的又道:“徹,我好害怕,好害怕你會突然離開我,要是那個壞孩子咬的話就好了,這樣你就不會受傷。”
雖然知道這是白溪月的一番好意,可如果陰靈子選擇咬她的話,那麼麻煩只會不斷升級,到底要熬到什麼時候,他才可以略微對痴傻的白溪月放心來,鬼徹學著白溪月撒嬌的動作,彎腰把頭埋在她的懷裡,嘆氣的說道:“等我醫治好自己,一定來找你歇息,我想好好睡三四天的時間,最近跑得太累了。”
這樣抱住白溪月,他恍惚回到白溪月正常的那段日子,聲音中帶著期待又失落的說道:“溪月,我好想你。”
利落的閉眼站起身,頭也不回的朝著偏房走去。
鬼徹來到偏房,沉澱下所有紛亂的思緒,從琅玹仙草上扯下一片葉子送到口裡咀嚼起來,已經用了三片,還剩下兩片,他看著快要光禿禿的仙草,想到以後要遇到的鬼怪還會有很多,還是省著來比較保險,放棄繼續拽扯的動作,將仙草收了回去。
等到舌尖泛起酸甜藥草香氣的時候,他將已經變成膏狀的仙草敷在脖頸的傷口處,掏出一條白色緞帶,獨自一人費力的開始在脖子上纏繞著,畢竟不緊也不鬆動,所以每一圈都異常的小心謹慎。
感覺到厚度適中之後,他輕輕拍著胸口,深吸一口氣,把從秦伯手裡得來的小仙丹拿了出來,沒想到這麼快便用到仙丹,變成凡人的感覺當真是糟糕透了,又“精彩”極了。
一切都準備就緒,鬼徹將身上的黑曜石狀態解除,霎那間,脖頸處出來無法忍受的疼痛,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血液在一股股的朝外噴湧,這琅玹仙草在接觸到血液之後才會順著傷口開始修復,渾身卻疼痛難忍的彷彿血液在逆行。
他只用了一片仙草敷傷口所以效果要見的慢點,在血液開始滲出在白色緞帶上的時候,鬼徹雙手顫抖的將那顆小仙丹送到嘴邊吞了下去,得到大概有六十年左右修為,屋子的炭火明明還沒有被燃起,他身上已經燥熱煎熬的不停地往外滲汗,所有的衣裳已經被浸溼。
一般情況下,身體的疼痛,透過大聲的喊叫便會有所緩解,可是鬼徹像是踩著棉花似的走到床榻前,跌躺在上面,拽起身邊的錦被用牙拼命的咬著,忍受這新肉快速生長,癒合的過程。
不斷自我催眠的提醒著自己,白溪月還在正房之中,若是被她聽到的話,只會惹得她心裡更加愧疚,指不定大大閃亮的眸子裡又會落下淚珠。
這神女的眼淚多值錢啊,只可惜,沒出息的白溪月痴傻之後,總是哭,讓別人覺的她的淚總是那麼輕易便落下了。
他吃力的又從床榻上坐起身,閉起雙眸開始凝神靜氣的運功療傷,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披散的長髮滑落,在窗外皎潔月光的籠罩下,閃著晶晶的光澤。
那張邪俊的臉容之上精緻五官的時而緊蹙,時而舒展,他邪魅張狂,可那張臉上卻不帶著女子美麗的陰柔,因為那雙閉合的雙眸,一旦睜開便帶著幽深黑沉的光芒,即便是在微笑,依舊沾染著一份令人不敢親近的冷漠與疏理。
比起偏房的水深火熱,白溪月這邊是一派輕鬆自在,腳上的血泡塗抹一處,傷口恢復的如同新生兒的肌膚一般,冰冰涼涼的感覺,惹得白溪月咯咯直笑,笑著笑著連眼淚都擠出來了,可是這一旦哭起來,她卻怎麼都止不住。
來到凡間以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沒用,不僅沒有,她的心裡似乎已經明白過來“傻子”到底是什麼意思,惹麻煩,幫倒忙,不能想普通女子那樣照顧鬼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別說是像鬼徹照顧她似的照顧他。
原來,她就是這樣存在鬼徹的生活裡,腦袋裡都是鬼徹露出一臉疲憊的神情,這樣在一起他會很累吧?
白溪月這樣縱情的躲在被子裡哭,讓樹魅以為她是因為上藥太疼了才會如此,急忙加快手中的速度,讓她的腳快點好起來,一下給了兩片琅玹仙草葉子製成的仙藥,可不能浪費掉。
等到一切都結束後,樹魅認真端看著白溪月如同剝殼雞蛋光滑細緻的纖纖玉足,長噓一口氣,想著這下鬼徹神君該滿意了,平常人家的男子也會沒事盯著看妻子的雙腳有沒有傷疤?真是特殊的嗜好,戀足癖啊。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聽到白溪月在哭了,她掀開被子看著這個如同三歲孩童痴傻的神女,沉睡的臉容美極了,完全不像是腦袋有問題的人,伸手摸著她臉頰笑起來會露出酒窩的地方,無奈的說道:“神女大人,你何時才能恢復正常呢?再這樣下去,鬼徹神君可能真的會累了。”
說著她就悄悄的退出房間,沒再看偏房的動靜,直接朝著外面走去準備朝著城隍廟出發,招呼那個惹事生非的柯香菡。
鬼徹身上傷口修復好後,本打算躺在榻上直接休息,可是想到和白溪月的約定,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朝著主臥的屋子走去,褪去衣衫,穿上掛在床頭的睡袍,一頭栽倒在白溪月的身旁。
仰頭望著頭頂的床幔,突然好笑起來,這種時候他竟然還記得穿睡袍?!明明已經疲累到極點,腦袋裡不受控制的思考起今後的打算,良吉鎮透過這次的鬧騰,剛好是個轉變的契機,把三蛋交給尹春花處理,便能將宋天賜引出改變性情的局面中,除去白鬍子老道的意外出現,一切還在他的掌握之中。
慢慢來,一定要謹慎,不能露出半分蛛絲馬跡,被周圍的凡人和宋天賜發現,想著想著他便轉過身抱著白溪月跌入甜美的夢中,睡了起來。
在沒有比守護在她身邊更安心的事了,此時白溪月也嗅到鬼徹身上獨有的清冽味道,小貓似的躲在他懷裡,心中早已暗暗下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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