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什麼時候,外面又下起雨來,秋雨打在岩石和樹葉上,發出密集的沙沙聲,滄安瀾覺得身上寒涼消退的同時花南蝶身上的炙熱不再那麼灼人的難受,兩個人的呼氣也漸漸趨於穩定卻又在洞中聽的那麼清晰。
一切都在好轉的時候,只聽到洞口傳來呼喊聲像是有人在洞口搏鬥,震得石壁上的泥土簌簌地從山上滾落,洞裡也因強烈的震感搖晃了幾下。
滄安瀾本就在淺眠,不管是肩膀上的傷口還是現在他們的情況都不允許他掉以輕心。
他驀地睜開雙眼,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呼喊,像是在喊救命,暗忖難道是有人尋了過來,故意引他們出去?要真是這樣的話,今天只怕他們兩個誰也逃不掉了。
可憑著直覺外面的求救又不似陷阱,在他猶豫是否要暴露藏身地點的時候,身旁退燒的花南蝶終於輕輕的推了他一下,喃喃道:“去看看吧,該來的總會來。”
沒想到南蝶此時也醒了過來,或許更早她就醒來了,細想起來倒也不覺的奇怪,在這種情況下,誰能安心入睡?若沒有高度的警惕心,夢中突然丟掉了性命才是最讓人後怕的事。
滄安瀾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拿起被火烤乾的長袍快速的裹在花南蝶的身上後,將一把小而精悍的匕首塞到她的手中。不安的看了她一眼,當真不希望她會用到這個東西,不論防身還是自刎。
臨行前他在花南蝶的臉頰上落下一吻,在她耳邊輕喃了一句話,這才提劍走了出去。
夜色黯沉,秋雨未曾停歇,他走出來,一股寒涼的秋風拍打在他臉上的同時,視覺上的衝擊讓他呆愣在原地無法動彈,轉動有些僵硬的眼珠,視線卻無法移開的盯著眼前不可思議得一幕,在所有的想象情景裡絕對沒有這樣光怪陸離的事情。
雨幕雖然阻礙著視線,但是依舊能辨別清楚朦朧珠簾裡的人影和······怪物,沒錯,是怪物,也只能用怪物來形容那個在眼前蠕動的東西,看得他不由的打了個寒戰,臉色在一瞬間變成難看的慘白色,難道自己在幻境之中?可肩膀上的疼痛卻誠實的告訴了他答案。
此時一直在呼喊救命的山精身體已經被黑而密集的長髮盤捲住身體,雙臂被緊緊的束縛著,隨著黑髮的擺動,左右遊蕩在空中。
他見山洞裡的滄安瀾走了出來,鬆開握在手中的桃木劍,拼勁全力的大聲喊道:“接住木劍,只有這個才能傷到千鬼姬!”
千鬼姬又名發鬼,常見鬼怪之說的書中記載,有一女子痴迷愛惜自己的傾世容貌,不惜殺死無數少女,以其血沐浴,來達到肉身不老的目地。
害人終害己,事情敗露之後,那名女子被少女們的親人們亂棍打死,將其生前最為鍾愛的美貌腳踩器砸的毀掉,棄屍荒野,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唯獨留下那充滿怨恨和慾望的濃密長髮變成厲鬼遊蕩在世間,專門獵殺凡間長相貌美的女子。
滄安瀾聽到山精的話,本能的縱身跳躍接過擦身落下的桃木劍,一隻手死死的抓著巖壁,憑著輕功找到附近還算結實的地方站穩身形。
若論起氣概,滄安瀾也算是見過些生死的世面,不能說渾身是膽,也是錚錚男兒。可他看著眼前的發鬼,卻只覺的渾身徹骨的寒涼,要說不畏懼簡直就是瞎扯。
這發鬼不僅沒有身軀,而且在濃密無限伸長的黑髮裡還隱藏著無數張少女的面孔,大多都是哀絕驚悚的神情,若傳說都是真的,那麼這些臉容就都是被殘害少女們死前最後的模樣,也這是為何發鬼會叫做千鬼姬。
在認識那個徹公子之前,他一直覺得修道人的捉妖術無非就是用來哄騙相信之人的錢財,杜撰而來。可當他真正見識到所謂的鬼怪時,才發現這世間還有數不清的事等著他這個一無所知的俗人去探究發現。
見站在崖壁上的人手握著桃木劍遲遲不下手,快要窒息的山精,焦急的大聲喊道:“千鬼姬的目標是山洞裡的南蝶小姐,是她的血引來了這鬼怪!!你再不動手,南蝶小姐就死定了!”
“現在我真的開始想念那大談雙修的男人了。”他頗為無奈的說道。
那像觸角一樣的黑髮已經快到山洞口。滄安瀾毫不猶豫的飛跳到山洞口,揮舞起手中的桃木劍,朝著那漆黑噁心的長髮砍了下去。
比起先前山精毫無章法的攻擊和防禦,滄安瀾的憑著高超的劍術,抵擋著發鬼一波比一波瘋狂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