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連山中再也沒有比百鬼齋山谷裡更加敞亮,晃眼的地方了。
應該說整個百鬼齋都沉浸在炫白奪目的世界,宛如勢不可擋的白色火焰,如羅紗般的柔白色慢慢地伸展開去。
好像尋找遺忘在這裡什麼東西,神聖光芒色靜悄悄地穿過院中的每一株奇花異草,百鬼齋四周的高崖峭壁,走遍各個角落,彷彿迎接什麼的來臨。
鬼徹幾乎是從地上跳起來,心跳如戰鼓,多少已經猜出要發生什麼事,小心謹慎的接近著白溪月,儘量保持著原有的冷靜,伸出手哄勸道:“傻子,我們有事好商量,千萬不要再亂動了,站在原地,不要再做任何動作!”
白溪月環顧四周白色的光芒,把百鬼齋照這樣美輪美奐,對面的人卻沒有半句誇獎的話,反而這樣對她,心中生出一萬個委屈,扁著嘴,握著手中還在放光的槐花樹枝,惱火的抽向鬼徹,大聲的喊道:“徹!你怎麼一點也不高興啊?”
就在那隻槐花樹枝揮動的一瞬間,鬼徹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目,心中連連祈禱,接下來發生的事,一定不是他猜想的事。可睜開眼在看的時候,還是伸手扶住青筋暴跳的額頭。
啊,完了,當真是完蛋玩意······這傻子果然是耍的一手招魂幡。
樹魅他們望著白色的世界在眨眼見就從眼前褪去,換來的卻不是原本的情景,眨眼間,百鬼齋的山谷裡,擠滿了各種各樣的魂魄鬼怪,都是連山上曾經見過或是沒見過的魂魄,還有一些無法到達地獄的怨靈,遊魂。
白溪月望著鬼徹他們站在原地,誰也不言語,感到百鬼齋的空氣突然間變得寒冷徹骨,呆愣的環顧著四周奇形怪狀的鬼怪。
恰巧她身旁正站著個滿臉血漬,身體殘敗不堪的厲鬼,扭頭這麼一看,正好對上厲鬼張開的血盆大嘴,頓時渾身顫慄起來,眼淚早就不受控制的滾落在臉頰上,呆愣的定格片刻,才能挪動雙腿,一路狂跑的從衝到鬼徹身旁,梨花帶雨可憐巴巴的哭喊道:“徹!他們都長的好奇怪啊!好可怕啊!血,全都是血!”
鬼徹倒是對著這種東西見怪不怪,可偏偏這些東西是白溪月拿著槐花樹枝招來的玩意,現在滿腦袋想著怎麼打發走這麼多的魂魄惡鬼。
他蠻橫的奪下白溪月手中的槐花樹枝,板著臉命令道:“快吹一口氣!”
白溪月對著樹枝吹了一口神靈氣息後,抬起頭本是要看鬼徹的臉容,卻一個勁兒往他懷裡鑽,抱住他的腰身哇哇大叫起來,嗚咽的喊道:“徹!你的脖子!”
此時就在鬼徹肩膀上趴著一個脖子不停在扭轉的雙面鬼,一面哭喪,一面陰笑,過分纖細的枯槁手正掐著一點點的收攏,準備扼殺掉他的性命。
鬼徹垂下眼眸,看了眼脖子上的黑綠色的噁心玩意,又看這槐樹枝上白色的光芒已經被白溪月吹滅,從寬袖中掏出一個紅色的袋子,從裡面掏出一把金色的豆子,一把撒了出去,大聲的喊道:“惡靈速速退散!”
耳邊頓時傳來一聲聲悲鳴,怨念尚淺的怨靈最先化作一縷縷青煙,消失在百鬼齋的空氣中,驅鬼用的豆子也只能對小鬼怪起做作用,但最起碼起到了威懾的作用。
發現鬼徹可能是個修道之人的雙面鬼,將脖子扭到陰笑臉的一面,雙手死死陷入已經鉗制住的脖子,嗓子裡發出毛骨悚然的哼笑聲,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看這個人痛苦窒息的死去。
這玩意的怨念還挺重,因呼不上氣息,臉上早已開始漲紅的鬼徹,將手中的豆子丟到樹魅和山精的腳下,呵斥的指揮道:“按著我剛才的法子,灑豆子去!”
他快速的掏出一張上次還沒用完的符紙,貼在脖子的黑綠色的手上,耳邊響起雙面鬼皮肉呲呲消散的聲音,痛的頓時鬆開了雙手。
鬼徹行動自如之後,他看著四周的弱小的鬼怪被樹魅他們豆子驅散,現在只剩下五六隻怨念深而不化的玩意。
冷哼一聲後,鬼徹把還死死抱著他的白溪月,從身上拽扯開來,一把推到院子中還算安全的地方,衝著樹魅喊道:“開結界,照顧傻子!”
玄黑色的身影快速移動在百鬼齋的樓層中,一個翻身跳入他的屋子。
此時樹魅手中握著已經不多的豆子,拉著山精,撒著最後的豆子,跑到白溪月身邊。
她手中掐絕,用盡身上所有的靈力撐開一個綠色透明的結界,見鬼徹遲遲沒從二樓的房間裡出來,苦苦支撐的結界也快被攻擊來的怨靈震碎。
絕望的心情漫上心頭,這樣可怕的場面她還是第一次遇到,再看躲在他們身後的白溪月現在只知道哭喊鬼徹,她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抱住山精的胳膊,求助道:“我們完了,這個結界撐一刻鐘以後就會被打破,鬼徹神君是不是丟下我們一個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