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比想象中的大,和著狂風,砸在臉上,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巨浪翻得比船更高,不時撲向甲板,瓢潑的雨水,以排山倒海之勢,向他們急速的湧來,飛快掠過他們的身體,又迅速向四周湧散……
蕭輕寒和雲沁雪才走出艙門,就已經被雨水和浪花,打得渾身溼透,他們沿著扶梯,抓著桅杆上的繩索,艱難的向前行走。
甲板上,船長羅叔和幾個年輕的船員,正拿著幾捆麻繩向船尾奔去。
見狀,蕭輕寒牽著雲沁雪,踉蹌的走了過去,步履很是緩慢,只見大量的水漬,從他們身上,嘩啦啦的,流瀉下來,每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一灘水痕。
四周一片昏暗,蕭輕寒眉頭緊鎖,深邃的眼眸微眯,大聲問道:“羅叔,怎麼回事?”
即使,他用了最大的音量,可是,在驚濤駭浪的海面上,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在狂風呼嘯的海浪中,他的聲音,在傳達到他人耳中時,變得微弱的許多。
羅叔正指揮著船員,隱約聽到聲音,不輕易的回頭,看到了蕭輕寒的身影,心中不由一驚,趕緊抓著船杆上,直達船面的麻繩,十分謹慎的與他們會合。
他艱難走到蕭輕寒的身旁,臉上露出愧疚之色,對著他的耳畔,大聲叫道:“蕭公子,是我疏忽了,這場暴風雨,看樣子,不會那麼快結束,你放心,我們一定想辦法撐過去……”
話雖如此,想要安全脫身,又豈會那麼容易,這是他的疏忽,看到滿天異樣的紅霞,卻以為,這是深秋時節,少有的風暴,結果,讓他們居然遇上了,如此大的暴風雨。
談話間,船身晃得愈發厲害,蕭輕寒緊緊的抓住船邊,才勉強站住腳,深鎖的眉頭緊擰,當機立斷的問道:“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他記得,半個時辰前,才經過一個小的碼頭,如果在那裡,停留一個晚上,等這場暴風雨過去,也許是最佳的辦法。
羅叔立即搖了搖頭,沉重的回道:“不行,颶風是向海內吹的,現在,根本回不了碼頭,只有順著風向繼續走,出了暴風的範圍,我們就安全了。”
現在,他們已經退無可退,只有順著颶風,硬闖過去了。
雲沁雪被蕭輕寒護在身後,一隻手,緊緊的拉著蕭輕寒的手,一隻手,抓住船邊的麻繩,這才穩住身子,他們交談的話語,她隱約聽到一些,與此同時,也瞭解到事情的嚴重性。
雨越下越大,她慢慢鬆開,抓著麻繩的手,而後,快速抹了一下臉,抬頭看了看四周,這才奇怪的發現,整艘船在風浪中,像是陷入了旋渦一般,失控的打著傳,她心中一震,大驚失聲的叫道:“羅叔,船怎麼一直打轉?”
羅叔長嘆了口一氣,指著船尾巨大的船帆,凝重的回道:“主帆的桅杆,斷了一邊,船帆固定不了,船把不住方向。”
蕭輕寒聞言,驀地回頭,呼嘯的風雨中,只見船帆,在劇烈的抖動著,傳來啪啪的巨響,他抓住羅叔的衣袖,大聲叫道:“帶我過去看看。”
羅叔用力搖搖頭,厲聲回拒道:“不行,太危險了,你們還不習慣在風浪中行走,一不小心,就會掉下海里的,你和雲姑娘,還是待在船艙裡,比較安全!”
一個沒有航船經驗的富家公子,怎麼可能在狂風中,做出那麼危險的動作,那麼大的風浪,隨隨便便,就能把幾個壯漢重的事物吹跑,何況是他!
他們從中土來,根本不瞭解,一般的湖、河,與大海有本質區別。
他們還沒有深刻明白,大海帶給人的恐怖與絕望……
蕭輕寒眉心緊皺,面色一凜,眸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堅持道:“羅叔,別說這麼多了,先帶我過去看看。”
這時,船身晃得愈發激烈,他的頭,隱約有些眩暈,他明明察覺到危險,得到羅叔的回答,以為,事情沒有想象中糟糕,遇上暴風雨,他也有一定的責任。
隨即,他回過頭,滿是雨水的臉上帶著抱歉,深深的看了雲沁雪一眼,低聲說道:“沁雪,這裡太危險了,你立刻回船艙裡去!”
雲沁雪用力搖搖頭,眸中流露出堅定的光芒,大聲說道:“不要!我保證,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在這個緊要關頭,我寧可選擇,與你們並肩作戰,也不願這麼自私,只有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卻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去拼命,讓我和你們一起,好不好……”
蕭輕寒渾身一怔,昏暗夜空的映襯下,他臉上的表情,也是複雜難辨,握著雲沁雪的手,不自覺的收緊,隨即,近似命令的沉聲道:“那你,一定要好好的抓緊我。”
雲沁雪點點頭,然後,跟著蕭輕寒扶著船邊,艱難的向船尾走去。
即使,到了這個生死關頭,雲沁雪仍選擇,與蕭輕寒一同作戰,即使,抓著麻繩的手,已經麻木了,只憑著那股堅韌的毅力前行。
她怎麼可以,讓他一個人涉險,她並不是柔弱無依的女子,並不是天生需要人保護,她也可以變得強大,讓人依靠,這段長長的旅程過後,她一定能蛻變成理想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