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淚眼汪汪的伊然一把抱住他,不肯鬆開。
女孩又在笑,又在哭,每動一下都會牽拉到身上的傷口,弄得她呲牙咧嘴。
塔樓被擊碎時飛濺的石塊不知吞沒了多少射手,也在活人身上留下了無數疤痕。
而最嚴重的傷還是火狐捏碎的腳腕,右腳,從腳掌到腳踝被厚厚的石膏纏住,原本纖細的小腿腫脹的像只小豬。
“你還活著……太好了……”笨嘴拙舌的他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激動,心頭那熱鍋螞蟻般的惶恐與焦慮,直到親眼看見伊然安穩躺在床上,才平息下去。
“我的臉上沒有傷口哦,”伊然已經擠出一個笑容來,彷彿想要安慰他,“我是不是和以前一樣漂亮。”
“當然。”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握著女孩纏滿繃帶的手,“這……這一定很痛吧……疼嗎?”
“不,我可一點都不怕疼呢,哇——?”恰巧此時,軍醫手持消毒托盤朝這邊走來,伊然吐吐小舌頭,皺起了眉頭,一臉害怕的樣子。
“還說不怕疼呢。”瑞恩幫軍醫固定住伊然的手腕,看著繃帶一圈圈解下來,露出一隻結滿血痂,鮮紅嫩肉外翻的手,他死死盯著那傷口,心中騰起的怒火,足以將最堅硬的岩石融化。
“有你在我就不怕啦……”伊然貼心地寬慰他,還是因為痛流出眼淚來,瑞恩不停和她說著話,儘量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看見你被火狐打碎半邊臉……”伊然抬起另一隻傷勢較輕的手來,在他臉頰上滑過,微涼的手指像昆蟲的小觸角,“還有你的眼睛,瑞恩,這些傷……都已經長好了嗎?”她欣喜又心疼地問。
“嗯,沒錯,”瑞恩點點頭,不知是否應該為之喜悅,“化身巨狼時受的傷,在我恢復人形後會加快痊癒,就像擦破了點皮好的那樣快。”
“那,多好呀,哎呀——不,快住手——”伊然呻吟一聲,緊緊咬住嘴唇,臉色慘白,藥物蟄痛傷口,痛得她蜷起身子。瑞恩真想放開那打哆嗦的小手,讓它不要受這般委屈。
“別怕,伊然……”他只能這樣說,“別怕。”
“唉……我在怕什麼呢……”最強烈的刺痛過去,伊然含著眼淚,輕聲嘲笑著自己的軟弱,“和我同房間的三個前輩,只有一個活著回來了,隔壁那間寢室…一個,一個人也沒有留下。”說到這裡,伊然激動更甚,泣不成聲。
是為了真相,是為了奪城……瑞恩告訴自己,他緊緊閉上眼睛。
你要把心變得石頭一樣堅硬,這樣才能堅持下去……他想起維洛克斯陪同他訓練時說的話。
可是,當生命如輕煙般散去時,那些又有什麼意義?
他不由質問自己。
真相,世界的真相,能告訴你一切……瑞恩如此對自己說。
找到真相,就能一勞永逸的打敗天災,擊垮惡獸,到那時,我們就不必出征,也不必擔心被吃,更不用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天災降臨到自己頭上了。
“伊然,司令還在等我過去,我得走了。”看著繃帶再次纏好,他對女孩說道,“好好養傷,每次換藥我都會回來陪你的……”
“其實……我更想讓你當我的布娃娃,”伊然鬆開他的手,眼中滿是不捨,“如果你能變成狼臥在我旁邊多好啊,毛絨絨的,抱上去一定很舒服。”她通紅著臉,半開玩笑地說著,露出好看的白牙。
“再見……”眼睛被淚水刺痛,瑞恩趁它們奪眶而出前奔出房門。
他在會議室外踱步了好久,才穩住心頭激動,整整衣冠準備進去。作為後輩,瑞恩特意提前了一些趕到,正要抬手敲門時,突然聽到裡面傳來兩人的交談聲。
他們一定刻意壓得很低了,但仍難逃瑞恩靈敏的耳朵。
“你把艾蒂埋葬在了伊桑旁邊?”維洛克斯問道。
“是的,”陰鬱而憤怒,是都朗,“維洛克斯,這都是拜你所賜。”
“他兩人生前就相互傾慕,這樣一來,即使是死後也能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