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事情的始末,正廳裡莫離和她母親啊悲悲慼慼的哭做一團,擾得我和父親心緒不寧,事已至此,也不好說顧伯伯糊塗。
不得已,我們只能起身去書房,換個安靜的環境商討對策。
事情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只是查到了製鹽的器具而沒有查到私鹽,就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我和父親重新理了一遍事情的經過,發現了很多耐人尋味的事情。
首先,兩個宦官會在同一天同一時間去兩家傳相同的口諭,這絕對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謀好的。
假如傳給兩家的口諭都是真的,那主謀是誰也就呼之欲出了。
可太宗皇帝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是為了一展新皇威儀,拿一家商賈立威未免太過兒戲。
其次那個宦官臨走前要顧家早做準備,說會有明旨下來,果不其然,沒幾天傳旨的訊息就盈滿整個洛陽。
但現在一回想,就會發現,大家都知道要傳旨,卻沒人知道聖旨的具體內容,
再則,這件事與傳旨方家發生的間隔這麼短,連時間點也似乎是掐好了的。
我和父親對視了一眼,其中的陰謀意味不言而喻,要救顧伯伯,去顧家那個宦官是整個案子的關鍵,要是能找到他就好辦了。
可問題是我們要如何找,偌大個皇宮別說找人了,能不能進去都是個大問題。
而當時我和父親並不知道,就算我們進得去皇宮也不可能找到那個傳令的宦官。
那個宦官剛出城就被都副指揮使給砍了,拋屍荒野。
我和父親商量了一個時辰,始終猜不透太宗皇帝的想法。
只能決定先去找找抓人的都副指揮使,看看能不能從他的嘴裡得到一些訊息。
方家的聲勢正值火熱,在未來相當一段時間內,都會是洛陽城裡炙手可熱的新貴。
那位大人給足了面子,將我和父親奉為座上賓,可只要我們一提到顧家的案子,他就會把話題扯開避而不談。
無奈之下,我和父親提出要去監牢內看看顧伯伯。
原本只是抱著嘗試的心態,沒想到他竟然一口答應,叫了一個侍衛我們前去監牢探視。
……
監牢內,顧伯伯一身青衫破碎,道道血痕嵌入其間,凝結乾涸成褐色的塊狀。
僅僅半天時間,顧伯伯整個人就沾上了沉沉暮氣,如同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知道自己大限已至,眼裡剩下的只是想再多看這個世界幾眼。
不用想也知道,這半日裡,顧伯伯遭受了何等非人的酷刑以及更加殘酷的精神打擊。
顧伯伯也是商海里浮沉了多年的人,事到如今,他怎麼會不明白這是一個精心局。
顧伯伯心如死灰的眼神看到我的時候陡然間爆出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