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一點!”李蕭然望著石雕門坊自顧自的說著:“師弟,我們一鼓作氣上去吧!”
也不等荊無淵是否答應,便率先踏上了青石臺階。
荊無淵本來累得夠嗆,想要休息一下,但看到李蕭然如此堅定,他自然不願讓人看輕,也跟著踏上了石階。
短短百步青石階卻彷彿榨盡了荊無淵身體裡每一分力量,當他咬牙,手腳並用爬上最後一階青石階後,整個人有種如墜雲端的感覺。
顧不得地上潮溼,疲軟的躺下,嘴巴一開一合,艱難的喘息著,猶如剛上岸的魚兒一般,手中的紙傘不知何時已經跌落在青石階下方的平地上,在山風中左右搖擺。
李蕭然以手撐膝,劇烈喘息了幾口粗氣後便站直了身體,握拳猛地揮舞了幾下,帶起一連串呼嘯聲,感受到體內運轉自如的元力,不由得興奮道:“果然雨天爬山道收穫事半功倍,哈哈哈……”
笑聲迴盪,自然吸引了荊無淵的注意力,他從地上坐了起來,看到李蕭然於雨中站立,臉上帶著肆意的笑容,張狂而又不失傲意,整個人顯得意氣風發,深邃的瞳孔不禁恍惚一瞬。
這便是老乞丐所說的少年人該有的朝氣?
自己這輩子……怕是與之無緣吧?
一抹苦澀的情緒在內心流淌,眼神隨之一暗。
“無淵師弟,接下來你要去什麼地方?”李蕭然好半晌才收斂內心的激動情緒,轉身看著自己這個便宜師弟問道。
今天他只是來‘結識’荊無淵的,沒想到清晨令人煩悶的一場雨,卻讓他證實了一個千葉門內的傳聞,這讓他很是欣喜。
荊無淵擦了擦額頭的雨水,笑著回道:“聽說這上面有傳武殿,我想去那裡學習一套拳法。”
“拳法?”李蕭然眉頭一挑,驚訝道:“武技不是隻有鍛體五層之後才能學?這是門派的規定!”
“而且你還未踏入武道,體內沒有元氣,就算學了也施展不出來……”
“不不不,師兄誤會了!”少年打斷李蕭然的話,解釋道:“我只是來學納元拳的,是一種輔助性拳法,算不上武技!”
“哦……原來是這樣!”李蕭然拍了下腦袋,一臉懊惱之色:“倒是師兄言辭冒失了。”
剛入山門的弟子來學習納元拳,這本就不是什麼稀奇事兒,反而在千葉門算是一個必經的過程,畢竟能不借助外力,自身強行打破天地桎梏,踏入武道的人,少之又少。
就連李蕭然這個千葉門百年不出的奇才,在當年突破時,也藉助了外力。
當然了,他這個外力只不過是大長老為了防止突破過程中,出現什麼意外,而做的一層保險。
畢竟李蕭然是他最得意的孫兒,無論什麼做事情,都得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不容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李蕭然身份高貴,又目空一切,對於門下新進弟子學納元拳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他根本沒放在心上,是以剛才他才會有失態之舉,以為面前這小子,仗著王龍親收記名弟子的名頭,打算行那破壞門規的事情來。
“不礙事兒的!”荊無淵連忙擺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李蕭然沉默一會兒提議道:“這樣吧!師兄剛好去傳武殿有事兒,你又是初來乍到,不識路,我們就一起過去!”
荊無淵本想拒絕,但架不住師兄的盛情相邀,只好點頭跟在了李蕭然的身後。
此時的天空依舊陰沉,但下的雨已經漸漸停歇了,演武場上瀰漫著一層薄薄的水霧,走在上面如行雲端。
每走一段距離,荊無淵便能隔著薄霧看到演武場上有人影晃動,時有金鐵交擊和沉悶的低喝聲傳出,問過之後才明白,原來這些人是門中弟子在比試對練。
偶有遇到三三兩兩的圍觀者,皆上前行禮,當然這行禮不是對荊無淵,而是對李蕭然。
李蕭然一一笑著回應,笑容儒雅隨和,讓人如沐春風。
甚至有幾個膽大的同門少女,環繞在李蕭然身旁,暗送秋波,鶯鶯燕燕的笑聲讓人如痴如醉,那一張張充滿青春氣息的嬌顏,讓荊無淵心生波瀾。
但,他也只得傻愣愣的站在那裡,偶用眼角餘光,小心翼翼的瞟上幾眼,便是他鼓起了莫大的勇氣。
他本就是乞丐出生,這樣的一種自卑心理,讓他在任何人面前都覺得低人一等,更何況在有著雲泥之別的武者面前。
一種落差感在心裡陡然生成,雖身處同一個世界,但卻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們明明只隔著幾步之遙,荊無淵卻覺得自己隔著一個世界的壁障看著那邊。
曾幾何時,有兩個身影離他很近很近……
無聲無息,苦澀,幾欲讓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