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怎麼打得過?”
神農卻是笑而不語,心底念著那些卦象,緩聲道:“盡力而為就好,拼搏過一次,總歸是比這般慢慢等死要強。”
吳妄道:“輸了可就要揹負罵名。”
“若我們輸了,”神農道,“還會有人能罵我們嗎?”
“嘶——還真是這般道理,”吳妄豎了個大拇指,“高還是前輩你高。”
“行了,知道你不能久留。”
神農在袖中摸出了一隻吳妄熟悉且印象深刻的葫蘆,吳妄當時臉色就變了。
“道酒就算了吧,咱們……前輩,我覺得喝酒容易誤事,駕雲都容易栽溝裡!”
“這是引子,以前一直讓你喝,是為了讓你適應這種酒的後勁,不至於一杯就倒。”
神農自顧自地拿了一隻瓷杯,在裡面倒入半杯那淺綠色的道酒。
隨後,這位老者動作有些遲緩地,對著手指吹了一口氣,指尖綻放出一團橙黃色的火焰,火焰被送入了瓷杯中,頓時將那些道酒包裹。
這一瞬,吳妄彷彿置身於嘈雜的鬧市,聽到了人們的歡聲笑語、悲歡離合,感受到了那股曾在自己體內借居許久的道韻。
薪火的道韻。
“喝了吧,與咱們人域的締造者酒中相會,你是第三個有此機會的人族。”
吳妄略微猶豫了下。
他倒不是不信任神農老前輩,純粹是怕醉酒後出洋相。
罷了罷了,終究還是要喊老前輩一聲岳父大人,喝就喝了!
吳妄深吸一口氣,身形坐直,雙手捧起了那酒杯,仰頭灌入口中。
那火沒有任何溫度,但道酒入喉卻如刀割一般。
一團火焰在吳妄胸口炸散,元神立刻被火光包裹,他視線在搖晃,好似感覺不到自己身體在何處,又暈暈乎乎地像是闖入了一片夢境。
神農的嗓音響起,指引著他闖過扭曲的光線,走入一處黑漆漆的山洞。
“保持自我,無喜無得,本我歸一,得窺古貌。”
神農的嗓音漸漸消失,吳妄閉目、睜開,視線泛著一層模糊波痕,但視物並無阻礙,且迅速變得清晰了起來。
他在一個昏暗的洞穴中,躺在鋪滿了一種尺寬樹葉的床榻上,嘴邊還有溼潤的痕跡,應該是被人餵過了水。
左側不遠有一堆篝火,篝火旁坐著一個佝僂的身影,正將一塊乾柴扔進火堆。
一個嗓音由近而遠,緩緩而來,用的是一種吳妄聽不懂的語調,但吳妄心底卻明白這些音節的含義。
“醒了?”
吳妄正想著是否要回應,嘴裡自行冒出了一個音節,說的是“嗯”。
“過來烤烤火吧,”篝火旁的老人小聲說著,“大家都睡了,不要吵醒他們。”
然後‘自己’就動了起來。
吳妄自是明瞭,他此刻是在體會一段記憶,以這段記憶主人的視角。
這少年很快就坐在了老人身旁,低頭擺弄著一雙草鞋。
“明天就能到一個安穩的地方了,那裡是一個山谷,有很多族人在那裡生活,火神大人的怒火從未落到過那裡。我們會有糧食的。”
“我吃了什麼?”‘自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