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妄表情有一絲震驚,帝夋的嗓音卻在耳旁不斷響起:
“無數大道中,生靈大道是最為特殊的大道。
它並非詮釋了天地間存在的某種規則,而是允許了生靈誕生,允許了生靈逝去,甚至,這條大道與諸多大道的共鳴,孕育了我們。”
周遭流光閃爍,卻是跨越了不知多久,再現身時,海面上漂浮著綠意,大地也被綠意稍微浸染。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的光亮,依然只有星辰、天空、雲霧。
但在一團雲霧中,有道身影漫步而出,只有輪廓、沒有面容,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天地。
“她逝去了,”帝夋道,“她只是一名很弱小的先天神,也正因弱小,才最先降臨。”
吳妄凝視著那輪廓,感受著對方的道、對方的理,心底泛起重重感悟,但這些感悟又如那嫋嫋雲霧,完全無法捕捉。
似有大手撥弄,一幅幅畫卷流轉。
天地漸漸熱鬧了起來,人影出現在空中、大地,接近於先天道軀、或是奇形怪狀,彼此卻保持著獨立,沒有半點交流。
終於,戰爭爆發、戰爭一閃而逝。
先天神們學會了如何發動戰爭,他們開始迅速成熟,出現了群體和附庸關係。
而後便是一連串的光影流逝,其內蘊含了大量的訊息。
吳妄只感覺自己額頭快要裂開了一般,卻猶自咬牙硬挺,不想在天帝面前露出半點窘相。
畫面突然停下,吳妄雙手扶住方桌邊緣,禁不住低頭喘息,周遭卻有刺骨寒風吹來,讓他如今的身軀都能感覺無比寒冷。
“看,你母親還有幾個紀元就會出世。”
帝夋含笑說著。
吳妄抬頭看去,只是看到了一座冰山,以及冰山邊緣開著的嬌柔小花。
帝夋雙手又揣回了袖中,不等吳妄多看幾眼,乾坤斗轉、星辰明滅,他們已是自這般‘幻境’之中脫離。
依舊是九荒城那不起眼的小廝;
依然是被無限拉伸的瞬息。
吳妄扶著額頭,忍不住發出幾聲悶哼。
帝夋含笑注視著這一幕,他再次開口,嗓音自吳妄耳中響起,自吳妄神府仙台迴盪。
吳妄彷彿又看到了那片蒼莽的天地……
“你明白了嗎?
何為生靈?生靈不過天地之點綴。
何為人族?萬靈之中較為幸運的一族罷了。
於我眼中,人族與草木無異,夏蟲與蛟龍無異,神靈與菌人無異。”
帝夋嗓音不急不緩,不斷講述著,宛若炎炎夏日的陰涼樹下,有位長輩坐在陰影中,對吳妄講著天地之間的道理。
吳妄眼中略有些迷茫。
帝夋道:
“人域修行之法,其實是在找尋與大道共鳴之法。
但人修自我,希冀以自身之道貫穿天地至理,無外乎是想以自身取代神靈,藉此掠奪天地之元氣增補自身。
長此以往,自會有天地之衰、生靈潮落。
你只是受人域影響,看待天地的角度出於人本位。”
“人本位有何不對?”
吳妄眼中迷茫褪去,先是低喃一聲,隨後便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