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相遇,都看到對方眼中歡喜之色。
“好!”
看那幫土默特人狼狽而逃,曾就義哈哈大笑,陣中眾歸附蒙古人也是歡呼。
曾就義正想喝令追擊,身旁一個留老虎鬍子,臉帶草原紅的中年蒙古人,用生硬的漢語忙道:“曾都尉,不能追,那些土默特蠻子,可能是誘敵假敗。剛才他們的戰術,很象草原上的拉瓦戰術……”
他解釋一句:“類似漢人的口袋戰,如果追去,可能中了他們的埋伏。”
“拉瓦戰術?”
曾就義心中一凜,他任職之前,入軍事學院進修了一段時間,知道了很多戰術戰例,特別草原上蒙古人的。
這草原上的遊牧胡人,最擅長就是誘敵伏擊,稱為拉瓦戰術。初用先遣隊兩翼誘敵,誘到他們主力集結地後,正面猛攻,再兩翼或後方包抄。每每大勝。
曾有戰例,蒙古人西征時,在迦勒迦河會戰,速不臺以少量部隊誘敵,連續退卻九天九夜。期間更遺棄不少金銀財物,最後將敵誘到迦勒迦河畔設下的拉瓦陣內,以三萬蒙古軍,全殲對手八萬人。
這個戰例,是大將軍說的,雖說曾就義不明白,他怎麼知道遙遠西方之事,不過大將軍這樣說,肯定不會假。
而這時,有夜不收發來手銃訊號。顯示那方一片河谷樹林中,曾設有大量伏兵,不過見這方不動,他們陸續走了,曾就義罵了一句:“這些蠻子,敗的跟真的一樣。”
看了這臉帶草原紅的中年蒙古人一眼,這人卻是喀喇沁部下一個管旗副章京,此次出兵五百,超過一半擁有盔甲,算投奔蒙古人中人口最多。勢力最大一個部落。
曾就義心想:“草原之事,果然這些韃子更瞭解。”
部下檢查這些死去蒙古人的屍體與馬匹,他們都有一個皮袋,用牛皮裹以樹枝。很多軍械軍糧都藏於內中,搜查的結果,各人皮袋內,乳酪、肉鬆、肉粉之類乾糧不少,不過乾草與豆料頗少。
曾就義道:“勒篾格千總,你怎麼看。這些騷擾的韃子,大本營是否在附近?看他們馬料不多啊。”
勒篾格撫胸道:“曾尉都……不,曾都尉,依繳獲的蠻子輜重看,不能肯定他們的營地就在附近。看他們帶的肉乾乳酪,至少都可以吃十天、半個月,甚至一個月。”
“他們馬匹也多,這奔襲的範圍,要判斷起來,就太大了……”
“這些蠻子馬料是不多,不過我們蒙古人,一人多馬輪著換,靠用換馬,就可解決戰馬的馬力問題。”
他說道:“加上這裡水草豐美,就算長不了膘,馬兒吃的草料,卻很充足……當然,他們騷擾過後,各部的馬匹損失是肯定的,餘下的馬,也要育肥很長一段時間。”
曾就義揉揉自己臉,目前情況,連夜不收都難以判斷,不過隨著戰事進行,他們總會露出馬腳。
……
似乎這波土默特人的攻擊,拉開了襲擊的序幕,一波波的外藩蒙古騎兵,出現在玄武軍的行軍陣列之外,離得幾里,十幾裡的,虎視眈眈的跟隨,有若群狼環視。
偶爾有遊騎奔上前來,遇到夜不收等明軍哨探上來攔截,就遠遠的避了開去,玄武軍有行軍任務,不可能與他們糾纏。
從這些人旗號,他們舉的各色掛著狼皮的蘇魯錠看,周遭蒙古騎兵來源複雜,有歸化城土默特人,有河套的蒙古部落,也有外扎薩克蒙古部落的一些兵卒。
他們這些外藩蒙古兵,不比蒙八旗的蒙古人制服整齊,盔甲服飾打扮各異,或戴碗帽皮袍,上面立領盤扣,一身滿式裝扮,或有柳葉甲、羅圈甲,頭戴帽兒盔等。
或是傳統的蒙古人皮帽皮袍,帽上有纓,嘉靖年時,就稱他們為紅纓韃子,或穿戴一些滿洲式的棉甲。
韓朝得到情報,大軍後方十幾裡外,河水左岸的群山丘陵,也奔來了一股股韃子兵,他們或是從水淺地方直接過河,或是使用“渾脫”,卻是一種特製皮筏,渡過河來。
大軍四面八方,似乎都有敵騎出現,韓朝下令結陣行軍,銃炮在前,歸附蒙古人在右翼,羽騎兵保護輜重在後,左翼是河水,以一些獨輪車推行掩護。
蒙古騎兵越聚越多,怪異的嘯聲此起彼伏,他們並不密密聚集,而是三三兩兩,或遠或近的賓士,怪異的口哨聲不時響起。
有時明軍騎兵衝向某處,他們立時如鳥獸四散而走,然後不知什麼時候,又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韓朝知道,這是蒙古人擅長的一種戰術,稱為鴉兵撒星陣。
他們人數,絕對沒有西征大軍多,不過縱深與活動範圍非常廣,隱隱有百騎環繞可裹萬眾,千騎分張可盈百里的氣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