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長的歷史程序當中,里加爾世界上的劍術——或者說搭配來用以戰鬥的武技,實質性地演變成了兩個若即若離的分支。
資產豐厚的貴族,擁有足夠的錢財去購買完備的防具,並且多於決鬥場、騎槍比武場以及正面戰場上出現的,講究穩紮穩打,達到攻速與守備的平衡點。
身著重甲的貴族們的劍術,有許多都是捨棄了某一方面的防禦,甚至多數有講究以“挨幾下攻擊”作為代價靠前上去一擊斃敵的。護甲的存在為他們提供了優良的全方面保護,但也因此限制了行動無法進行快速的機動——而這就與廣大的貧苦傭兵和普通士兵們所發展出來的另一種套路的戰鬥方法擁有了相當的區別。
快、準、狠。
有或者沒有專業的劍術基礎,絕大多數傭兵和普通士兵的戰鬥風格都能夠概括到這三個字當中。
襲擊小腿,攻擊喉嚨,突刺胸膛,切割,斬擊,這類針對同等級的輕型護甲單位而演變出來的劍技當碰上了全身板甲的騎士時往往就會折戟沉沙,除了少部分真的達到了頂尖層次的人可以利用自己的快準狠來突襲板甲的薄弱部位以外普通傭兵遇上全副武裝的騎士貴族幾乎就只有死路一條——但話又說回來了,這種在不著甲的快準狠劍技上達到了頂層可以對付全副武裝的騎士級別的劍師,事實上,有許多穿上板甲一樣可以擁有高超的戰鬥力。
話歸原處。
站在亨利對面的這名紅髮傭兵有著約莫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面板的顏色並不算是十分地深沉,相比起草原人甚至於本地的原住民來說都要淺上幾分,硬要說的話他更像是面板白皙的北方人曬黑了的模樣。
他腰間掛著的橙色傭兵牌表示這個人的實力算得上是中流砥柱——但或許還不止如此,米拉都能注意到的這人雙目的異樣亨利自然也是可以——賢者直接朝著一側閃了過去拉開了距離同時拔出了背後的大劍。
陽光明媚他有意地使得劍刃的反光照射到了對方的臉上。
“……”紅髮劍師小幅度地傾斜躲開了這道炫目的反光,這個動作沒有能夠逃過亨利的雙眼。‘並不是完全看不見麼’賢者微微眯起了雙眼,緊接著開始控制自己的方位。
旁邊的米拉注意到自己的老師選擇了背對太陽的方位,顯然這是在利用白天強烈的光芒令對手無法看清自己,她過去還沒有這個能力。但現在的米拉越來越多地注意到亨利在戰鬥的時候對於周遭環境的利用。
“約書亞……”金色長髮的年輕少女氣喘吁吁地站在一旁有些擔憂地念叨著,而這名橙牌傭兵——紅髮的約書亞——顯然在本地是小有名氣的角色,因為他這麼剛剛開始和亨利在這人來人往的傭兵公會門口對決,就立馬引來了無數人的駐足圍觀。
“咻——”亨利有意引導著局勢。對方也立馬意識到了這一點,約書亞朝前一步邁出直接一劍刺了過來逼迫亨利轉向。
“叮——”賢者橫向揮動大劍金鐵交加,火星四濺雙方僅僅片刻交鋒。劍刃並沒有咬在一起,不少圍觀的傭兵當中有眼力的人立馬就判斷了出來兩人用的是劍面相撞的事實。
“高手!”就像我們前面提到過的,約書亞在本地小有名氣。因此這聲驚呼顯然是對著我們的賢者發出來的。但眼下的亨利並沒有時間去理睬周圍的這些喝彩——實際上他的性格的話大概任何時候都不會理財——他單手持劍然後反守為攻以自身的臂長以及大劍長度的優勢直接蠻橫地揮出了一記水平斬。
“咻——呼!”這一劍可謂迅雷不及掩耳,加之以不過數毫米厚的劍刃與視線齊平的緣故若是通常那種單純依賴於視力的劍士的話此刻即便不敗也會狼狽不堪——但約書亞不是。
“噠——嚓——”牛皮製的靴底在泥土地面上滑過他一隻腳向前長長伸出整個人重心前傾直接就躲開了亨利的這一劍同時還拉近了距離——這還沒完,紅髮的劍師雙手持劍在向前突進的同時將長劍收到了側腰的方位緊接著就朝著亨利持劍的右手直刺而來。
——這是走快準狠風格的劍術大師所常常會選擇的行動,放不開手腳信心不足的年輕人常常會選擇格擋反擊,因為去判斷對方的攻擊軌跡然後防守自己是一種更為穩妥的方式,然而對於已經達到了人劍一體的這個等級的劍師而言,他們所更傾向於去做的。
是直接攻擊對方的持劍手,廢除武力。
“那個藍牌完了。”不少傭兵都做出瞭如是的判斷,但唯有真正處於現場當中的二人才明白他們的判斷都錯的離譜。
在某些地方,某些情況下。有一句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古話會非常適用,然而在眼下這種情形當中,卻是恰恰相反。
未有足夠眼力的傭兵們無法體會到亨利的那種遊刃有餘,約書亞的一記直刺來自於視角的盲點並且又快又狠,然而賢者僅僅稍微偏轉了劍刃就再次以克萊默爾的劍面與對方交擊在了一起。
“當——鏘!!”
像是西瓦利耶的宮廷當中會存在的華麗的雙人舞蹈,這兩個本應是第一次見面的同樣身處高位級別的劍師共同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展現了一場華麗又炫目的劍術表演——但還沒有結束。
最初因為拔劍相向的某些理由,到了這個時候其實已經不再重要。
同樣以劍為生的人,無需言語,在交手之間從對方躲閃的動作和揮劍的使力方法上。就能夠明白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自己錯怪了別人的事情,約書亞從第一次交手就已經判斷出來了。
然而他仍舊不會停下,這是因為體內屬於劍客的熱血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