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野獸,以及其它個體壽命更為長壽的文明究竟有些什麼區別。
若你問見識了許多,走過了許多路途,歷經了許多風雨的亨利·梅爾的話,他大抵會回答你“未來”二字。
仍舊稚嫩的我們的洛安少女多半會說是“思考與學習”,而她身畔的武士乃至於夷族出身的璐璐則大抵會歸結於“傳統”與“精神”。
咖萊瓦與綾應當總結在“知識”之上,可這些其實諸如精靈等種族也並不缺乏。
精靈在魔法上的造詣是公認的,他們擁有人類當中迄今為止都未有人得以問津的大魔導師這種能一個人對抗一整支騎兵的存在;而矮人在鍛造技術上的出眾知識也遠超普通的人類,他們自千百年前就已經掌握的多種合金技術至今都足以令大部分人類讚歎不已。
侏儒一族的工程技術,獸人的傳統尚武精神,所有其他人的回答你都可以在別的種族身上找到對應。甚至就連野獸都會思考和學習,獵人都知道嗅覺敏銳的野獸會對人類的味道起反應因而需要躲在下風處,而中過一次陷阱併成功逃脫的也往往不會再被相同的套路捕獲。
所以賢者的答案是未來。
精靈會傳承魔法,是因為“一向如此”。獸人遵循著可能已經有幾千年的古老傳統,拒絕改變;侏儒能製作出翱翔於天際的飛艇,也正因如此,他們才看不到腳下人類世界幾十年一新的變化。
或許只有與人類接觸最多的矮人一族,尚且能夠推陳出新。
可這仍是被動的,而且矮人接受新技術的時間是以兩三代人——也即是幾百年為單位。
思考未來,眼光越過現在,為上百年以後甚至自己都已經死去的年代做好盤算,留下足以影響後人的事物。培育出有能的人。
“立起一塊磚,眼裡卻已看到數百年後這座城邦繁華的模樣。”
這是短壽種獨有的浪漫與哲學,也正因如此,人類才足以將自己的觸角拓展開來。而這種特性,也讓他們在面對數倍於己的對手時,能夠運用知識預見下一步,奪取先機。
——被包圍了。
和之前像是複數野獸混合體的怪物不同,這次成群結隊出現的是相對“正常”的生物。
“是巖虎。”從名字便可看出端倪的虎太郎一眼便認出了這種野獸:“我家中一直掛著它的畫像,是家父最心喜的猛獸。”
橙色體毛的巖虎體型相較新月洲一般的老虎更小,更接近豹的體型。它們不像一般的老虎善於在平地躲藏於灌木與草叢伏擊,而是利用其相對輕巧靈活但十分強健的身軀在複雜陡峭的山體上追逐山羊這種主要獵物。
這也因此,相較善於平地長途奔跑的豹類,它的四肢更粗短一些,但這種在峭壁上來去自如的能力彌補了長途奔跑的不足,讓它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
“有箭疤。”獵民出身的璐璐立刻注意到包圍過來的這些巖虎右耳附近都有傷痕,而她這一提醒本來有些緊張的綾也立刻察覺到所有的巖虎都和之前那些生物一樣,有著一模一樣的疤痕,彷彿被誰給複製出來的一樣。
“不太妙啊,有十八頭。”本應是獨居掠食者的巖虎以這種規模出現,被前後夾擊的一行人卡在走道的中間,兩側往下雖然不是深不見底,卻也有個幾米距離,若是摔下去必然是會斷腿傷腰失去行動能力的。
人可不像巖虎一樣能在這種地方快速行進,最佳的選擇理應是守勢,但亨利卻反而要求一行人散開向著兩端攻出——這便是賢者憑藉自己的知識與對局勢未來發展的遠見作出的判斷。
“拔刀!”亨利簡短地敘述了自己的想法之後,一行人將武器重新分配了一下,彌次郎和老喬等具有較為完善行動能力與經驗的人把短矛交給了咖萊瓦與受傷的鳴海以及看起來不堪大用的虎太郎。
他們沒有讓拿著大盾的咖萊瓦頂上前去,因為本身採礦通道就已經十分狹窄,大盾上前會擋住視線,假如有巖虎從兩側試圖攀爬側襲他們沒法及時看到。
咖萊瓦被安排在了唯一的遠端射手璐璐的旁邊,一手持盾一手持矛保護她與沒有作戰能力的綾,而其他人就以劍士在前矛手在後的姿態遠離中部直接向前突進。
“吼——!”儘管看起來詭異不已,但野獸的本能仍舊使得這些巖虎在攻擊之前先發出了威懾性質的咆哮,善於攀爬的它們在平地行動的速度甚至不如普通的老虎,這點給予了一行人足夠的迎擊時間,而等到他們衝上去的一剎那,所有人立刻意識到了亨利判斷的正確性——
大貓的攻擊方式幾乎都如出一轍,大幅度的奔跑之後撲起張開前肢試圖撲咬目標。
這種方式不光對於人類而言在一瞬間立起身體時它們會有一個很大且容易命中的正面目標,並且動作幅度也極大。
——換而言之,它們不像只用吻部攻擊的狼群一樣可以圍住你同時好幾匹一起上——從來就不是群居動物的巖虎毫無配合,每個個體的動作幅度與活動空間之大哪怕聚整合群,其實同時面對的數量也不會太多。
這就好比劍士的戰陣總是會比矛兵更稀疏一樣,前者需要活動空間來揮舞武器,而後者只需向前突刺。
“喝啊——!”已經經歷過多次戰鬥,逐漸熟悉這種緊張感的小少爺手持腰刀在奔跑過來的巖虎剛剛立起身體的一瞬間就以一記簡單又標準的劈砍命中了它的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