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要緊抱著規矩不放,一板一眼絕不變通呢。
他們已經搞不懂了。
向新京獻忠,揹負著送信的使命。
這是支撐他們走下去的光榮大義,但它隨著時間流逝逐漸變得飄渺不可捉摸。
他們的榮譽、忠誠、信條,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如此渺小如此容易被人忽略。
勝利沒有帶來滿足感。這些人是直轄州的武士,他們本不該是敵人。領主在想些什麼,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
為什麼遠在藩地的青田家向著新京獻忠而這些作為直轄州武士享受著最為尊貴待遇的人反而要造反。
迷惘的情緒無聲地瀰漫在隊伍中的和人之間。
人總是會嚮往能有一番成就的,而對於遵循古老武士教義的青田家一行而言,成就的定義無非是在一戰成名或者得到主公的賞賜。
與其它大多數和人武士一樣,他們也曾認為即便身死只要是為了某種更偉大的事業而死,那麼就比苟活下去更有價值。
但現實總是複雜而多變的,光榮而美麗的死亡就像其它許多事一樣總是求而不得的。
就像那支最後毅然決然發起衝鋒卻還沒夠得著他們就被泥石流吞沒的直轄州武士一樣,大部分時候你理想中光榮而美麗的戰死並不會到來。
你只會死,而且死得毫無價值。
大義,榮耀,偉大的事物。
這些太過宏大的概念,往往難以被具體定義和察覺。
視乎立場不同和內心觀念的改變它們也總會誕生出不一樣的解釋。
總是在等待著宏大的機會到來再行動的人,或許直到死亡都等不來那個所謂的契機。
步兵部隊沒有出現在視野中,幾百人規模的足輕調動起來本就花費時間,而作為監督鞭策手下行進的武士們強行軍先行追擊了,在惡劣天氣和地形下恐怕他們行軍效率只會更低。
像阿誠那樣的直轄州足輕不會是個例。
他們離戰爭太遠了。
遠到可以在敵人近在咫尺時都翫忽職守,遠到可以相信戰鬥是充滿榮譽的,而也正因此在面見了悽慘的死亡之後會慌忙地逃走。
“這個不能用了,這個留著。火藥檢查一下。”雨停風停,安靜地打掃著戰場的場景中賢者平穩的語調鶴立雞群。
青田家的武士們看向了他,處理完手頭事務的大巫女也看向了他。
身體力行地,這個男人展現出了一種不同於他們過往信仰的生存哲學。
人生或許不必一直緊抱著大義榮譽和偉大的目標。
亨利作出的很多選擇總是現實而又簡單的,簡單到立刻就可以行動起來,簡單到立刻就可以完成。
可他們都隱隱約約明白他有更大的規劃,他身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就像是道路的中心,只要看著他的一言一行似乎就能發現許多未曾設想過的前進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