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引以為傲的厚實腦殼像脆弱的雞蛋殼一樣被砸碎,它們本應聲勢驚人的衝鋒被更強大的蠻力直接停了下來。遭受精準而又強大攻擊的豬群一瞬間就停了下來,而亨利和璐璐上前略做檢查又看了一下週遭環境,讓鬼族一行先把它們提起,得轉到一個更為隱秘的地方。
接下來的處理畫面讓武士和巫女之類較少見著此類畫面的人迅速地變得臉色鐵青,就連鬼族們實際上也不適應這樣的場景——之前她們捕獵得到的獵物也盡是里加爾一行與夷人少女進行處置的。
屠宰牲畜的行業在許多“文明”國家被列為低賤的行當,尤其是和生物內臟接觸的行為被認為是極其骯髒的。
但眼下卻沒有任何自詡高貴的人膽敢站出來指指點點。
因為所有人都明白,這是可貴的糧食。
3大5小的這個野豬群被鬼族精準地一擊斃命,而轉移到了林間空地之後,亨利一如既往暴殄天物地用克萊默爾隨意地砍了幾棵小樹,又把它們弄成比人略高的t型捆綁固定,之後把豎的一端插在地上,用橫端倒吊著野豬的後腿把它整個提拉了起來。
“拿木盆來。”賢者回頭這樣說著,而已經做過了幾次的足輕們也迅速地拿出了血跡斑斑的木盆放在野豬的下方,之後站在一旁觀摩和等待指示。
兼當完伐木斧的克萊默爾這下又變成了菜刀。修長的大劍劍刃殺敵制勝和切開豬的脖頸放血一樣好用,鮮血嘩啦啦地流向下方的木盆,而站在遠處見到這一幕巫女當中有許多人臉色更加泛白,但終歸還是忍住了。
身經百戰的她們理應適應了血腥的景象,但屠宰牲畜終歸和殺死敵人有所區分——尤其是賢者的手法還快速又精準。
他換成小刀刺進了野豬的下腹末端,一刀直接向著胸腔劃下之後,散發著整齊的熱騰騰內臟滑落了出來。因為沒有損壞內臟的緣故也沒有十分明顯的臭味,僅有鐵鏽一般濃郁的血腥味。
一旁待命的足輕們在璐璐的指揮下生火準備先把豬頭和容易腐壞的內臟給處理掉,如今口糧極為缺乏,他們就連內臟下水這種東西也得努力下嚥。
裝滿後木盆換了一個,血仍在流,而內臟清理乾淨之後剩餘的部分亨利也並沒有略過,在他的指揮下米拉跟著一起用小刀在豬的四蹄劃了一圈,之後又豎著從切口處向著腹部切了連貫的一刀。
從開口處用小刀略微切開一些脂肪以後,就如同把和人紙窗上舊的窗紙慢慢剝下來一樣,他們將這些野豬身上的外皮也整張給剝了下來。
野豬的皮不論在里加爾還是在新月洲都是一種重要的物資,帶毛的野豬皮用作刀鞘外套或者皮包蓋子可以有效防水,青田家的武士們也知曉這種材料,只是他們在此之前從未見過它是如何獲得的。
取下來的皮趁尚且柔軟又被掛在了框架上進行伸展,不懂得精細操作的愣頭青咖萊瓦被分配了一個相當骯髒卻又適合他的工作——把野豬皮內側還粘著的脂肪小心地刮下來。
這些東西也不能捨棄,雖然因為加工過程的緣故相對骯髒一些不能食用,但它們還能用來熬煮作為裝備保養的油脂或者照明器具。甚至堅爺那邊也要求預留一些,隨著天氣逐漸變冷他們需要為冬天做好準備,而豬油是一種相當不錯的治療面板開裂的藥材。
嫻熟的手法和知曉自己該幹嘛的成員讓這一切消耗的時間十分短暫,而睡著野豬逐漸地失去了動物的外形,和人上流成員們的臉色也不再那麼鐵青,他們相對靠近了一些,注意力也越來越被賢者飛舞的刀花和嫻熟的手法所吸引。
取下了的內臟被清洗乾淨後加入重口味的調料烹飪,儘管這一切都讓習慣吃淡口的足輕們眉頭緊皺,但里加爾一行的傳教士們倒是久違地表現出了興致滿滿的模樣——同樣如此的還有鬼族,儘管同屬新月洲種族,鬼族的飲食卻因其龐大體格而理所當然地更多傾向於肉食。
挽起袖子的賢者把手伸進了野豬的胸腔用刀子切下來一整塊白花花的脂肪,這是大型動物常見的內臟旁邊的脂肪,里加爾人稱為板油。這是上等的食用油,對於能夠適應動物油氣味的人來說芳香四溢。
璐璐滿懷欣喜幾乎是連跑帶跳地接過了板油靠近去鍋那邊切割,並且催促著足輕們再騰幾個陶罐出來到時候裝豬油膏。
而在處理完這一切以後血也終於放乾淨讓野豬肉不再帶有濃重的血腥味,亨利把幾條豬腿分了下來,之後又把肋骨分解成了數個小塊。
他們用天然的材料搭建起了一個臨時的燻架,又在火堆那邊移了一些火種過來點燃。之後被分割好的肉類掛載在上面。
已經深入山林一天有餘的路程,冉冉升起的炊煙相對來說還算安全。加上處理完這一切已經臨近夜晚,雖然仍有風險,但為了能讓寶貴的獵物更耐儲備,這也是必須的。
煙燻烤乾的野豬肉能儲存更長的時間,只需要守夜人注意讓火不滅,一晚上的基礎熏製也已經足以。
而不易儲存的豬頭和內臟部分,則構成了相對來說算是豐盛,卻讓和人們個個眉頭緊皺的一頓肉食大餐。
幾家歡喜幾家愁,里加爾一行大快朵頤的同時,和人們卻猶猶豫豫不怎麼下筷。
儘管他們是夾在新京和藩地之間的一塊獨木一座孤島。
內部也終歸還是複雜的人員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