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兵,還能動的話瞄準肩關節和肘關節。”回過頭給予簡短指示的賢者緊接著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披著的防曬外衣,將它在空氣中用力甩動散發出氣味的同時用克萊默爾在馬車車框上敲了幾下發出震音。
鳴箭已無用,但這頭記仇的怪物必定認得他的氣味和這把傷到自己兩次的大劍的聲音——它果然轉向了亨利的所在。
接下來的一幕,只可以優美來形容。
“嘶——”賢者一步向前,躲開了如貓撲老鼠一樣兩爪探前的怪物一擊。石板在衝擊下碎裂,而他從對方殘餘兩個無目頭顱的前方穿過。
氣息牢牢地吸引著這頭怪物的注意力,哪怕旁邊的武士們全身重甲地奔跑結陣而騎兵的馬蹄聲也響個不停,它仍舊只緊盯著面前這人。
“約書亞,瞄準臉頰。”亨利再度開口,緊接著:“嘭——”地一聲怪物利用強而有力的腰肢把整個後半身側過來,雙腿彎曲——他看都不看直接整個人向前撲了出去。
“啪嚓——”蠻橫有力的尾巴掃過,因為高速而末端甚至產生了音爆。被牽扯到的貨物箱子直接四分五裂,內裡的財物像天女散花一樣灑落,而亨利順勢一滾又站了起來。
“當——”他又把大劍在車框上敲了一下,兩次攻擊未能得手的怪物再度轉過頭更加氣急敗壞地準備再次發起進攻,而與此同時赤發的劍客卻有如鬼魅一樣無聲地靠了過來。
“呼——”左腳向前,而右腳向著側面邁出。大幅度張開雙腿獲得的穩定下盤將快速奔跑中的身體迅速停止下來。
扎作馬尾的紅髮微微抖動,氣息,聲音,對於失明的世界遠比這頭怪物更加熟悉的約書亞準確無誤地把握了它殘餘頭顱的大致位置。
然後。
他拔出了太刀。
“鏘——噗嗤”武士們所能找到的頂尖匠人歷經十三道研磨亮如鏡子的光滑刀刃毫無阻攔地切進了巖龍頭顱下顎和上顎連線的關節,緊接著順著吻部的線條向外挑出的同時把整個嘴巴的側面都平穩地切開。
“嗷吼昂——!!!”刻骨的劇痛讓怪物立刻扭起了身體,而另一側的亨利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停下撤退與誘導反過來也用克萊默爾以他經典的由下往上的斜撩斬中了另一個頭顱下顎骨的外側。
“嘭——!!呲”半個巖龍下顎連著一整截小臂長度的舌頭飛了出去甩落在地面上,而另一側因為咬肌被約書亞斬斷的那個頭顱下顎也無力地耷拉下來——它的噬咬攻擊就這樣被兩名出眾的劍師直接葬送,但這還沒完。
“放箭!!”在亨利和約書亞分別往後退出的一瞬間,鳴海大聲地下達了指令。忍著身上隱痛的武士們以強大的戰弓射出了長針破甲箭頭——這個距離他們若還失手,便只能說有愧於自己的訓練。
柔軟的表皮和結實的肌肉面對穿甲箭頭未能提供任何阻攔,箭矢扎進了怪物這一側身體的膝蓋與肩胛骨等重要關節,進一步的痛楚讓它咆哮著試圖抬起爪子亂刨,但因為關節受傷未能如意這一番舉動反倒讓自己失衡倒地——而這正是最後一步的關鍵契機。
等到指揮開口或許已經太晚,所以鳴海早把決策權交給了騎馬的武士們自身。
這已是本能與敏銳察覺力的秀場,端平了僅剩的長矛短槍的武士們與騎著米提雅的我們的洛安少女齊頭並進,他們沒有足夠的距離和馬匹殘餘體力來進行完美的衝鋒,但儘管如此卻也已經具有遠超步兵的威力。
“咚咚咚咚咚——”為像夏日驚雷一樣密集的馬蹄聲收尾的,是整整齊齊的長矛刺入倒地怪物軀體的聲響。
鮮血狂湧,儘管沒有里加爾騎士所用騎槍那般威力,這一批長矛短槍仍舊刺進了弓箭所無法達到的深度。
暗紅色的靜脈血與鮮紅的動脈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瑰麗的光景湧出,但武士們尚未來得及因為勝利而萌發喜悅,我們的洛安少女卻感受到手中緊握著的槍傳來的脈動,神色一變。
“拉開距離,不夠深!”與她心意相通的米提雅以常馬幾乎未能做到的方式四蹄一蹬直接拉開了距離,而騎著本就是馱馬的武士們則慢了一拍,於是緊接著受傷而發狂的野獸起身後瘋狂扭動的數噸重身體把他們震得人仰馬翻。
有兩匹馱馬被直接拍折了膝蓋,上面的武士被壓在馬下動彈不得。而另一側的賢者揮舞著大劍也未能吸引已經徹底發狂的怪物注意力,他片刻遲疑的空當都未有便不得不再次掏出了一枚德魯伊的符文石。
“啪嚓——”與數分鐘前相同的光輝再次閃現,怪物被短暫拘束住的瞬間亨利雙眼亮起衝上去略過了兩個已然失去攻擊力的頭顱,爬上了那插滿長矛的鮮血淋漓的背部,緊接著調轉了克萊默爾用護手整個拍在了捅得最深的那一支長矛尾部。
“噗嗤!!!”在又一次助力下長矛刺制沒柄,怪物在一瞬間僵住了,未有反抗因而符文石的拘束也比原先持續了更長的時間——亨利沒有大意,他又把周圍的好幾支長矛短槍也全都拍了進去。
渾身顫抖著的巨型野獸像是脊柱遭到重創的人一樣無法動彈,它原本慘白的面板不停地變色加深,在長矛和各處傷口的附近逐漸變成了灰黑色的硬皮甚至長出了堅實的毛髮——但這一切來的已經太晚了。
如迴光返照一樣,怪物的形體與一些細節產生了變化,但它已無力迴天。
臟器與骨骼都已遭受重創的它,終於隨著符文石束縛的結束轟然倒地。
戰鬥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