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遲緩的新京收到訊息時一切已成定局。
泰州沒了,作為重要後勤集結地的濟州也陷入敵手。宛州與嚴州的兵力無法合於一處,因為分散的緣故各自的兵力都只夠自保,而這也正是保守的州牧們所採取的決策——他們固步自封,全然不考慮冒險奪回濟州,一心只追求無功無過。
唇亡齒寒的道理這些人早已在長久的和平中忘卻,他們藉由前線探子送回的報告得知登陸的藩地軍總兵力並未對宛州或者嚴州的軍隊能形成碾壓性優勢。而考慮到從濟州進軍其中一方必定會被另一方進攻,州牧與士族們得出了固守邊境是最佳決策的結論,他們認為這種局面藩地軍必定會先試圖在濟州站穩腳跟,而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固守城防,然後速速向新京求援。
接下來便是時間競賽,是藩地軍先恢復元氣從濟州強徵兵丁擴充兵力呢,還是新京的援軍先到來。
人在有了應對方案時就很容易會產生信心變得懈怠。
宛州與嚴州計程車族們全力動員,加強周邊戒備。他們變得安心起來,因為藩地軍畢竟人生地不熟,而他們具有主場優勢。
這種安心感是致命的,因為它會讓你忘卻一些基本事實。
例如兵力幾乎相當於宛州與嚴州兩者之和並且具有重型城防裝置的軍事重鎮泰州,連個水花都沒冒起來就消失了。
以及更重要的。
從濟州,從水俁點燃的。
轟轟烈烈的下克上運動。
戒嚴與鎖城抵禦了看得見的外敵,卻抵禦不住內部看不見的施加於平民上的各種高壓。
但宛州和嚴州計程車族與華族們也正如一開始濟州的同僚。
他們不在乎也不關心平民怎麼想。
最初灑下的點點星芒逐漸燃成了小火苗。
擴散開來擁有一定的規模以後,它會變得越來越難以撲滅。
而這是貴族們仍舊沒有看到。
也不屑於看到的。
地下湧動的暗流隨著時間推移終於侵蝕了看似堅不可摧的石頭外殼,噴湧而出。
在這洶湧澎湃的時代洪流面前,不論是武士還是賢者,甚至於藩王與皇族都是渺小的。
避開繁華區域一路向著內陸山區進發的亨利一行接近了東面的宛州邊境,他們此時仍不知道宛州與嚴州已經戒嚴的事實。儘管賢者從水俁的事件中看出了一些東西,但他的注意力也更多被鉑拉西亞的教徒們吸引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即便他能從極為細枝末節的事物中推測出許多資訊,卻也不見得每一次都能掌握事件的全域性。
但即便不知道身後濟州已被藩地軍佔領,而前方宛州又戒嚴到飛禽走獸都不可通行的程度。
他們卻也處於令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
為了逃離奧托洛地龍和那肉球一樣的生物觸之即傷的蠻力搏鬥,他們向前循著最好走的國道飛奔了很長一段距離。
然後見到了原本小鎮上的倖存者們。
見得到人,而且是本來想要去與他們碰面交易的人,本應是一件好事。
而倖存者有數千之數,也是一件值得寬慰的事情。
但尚未完全接觸,僅僅只是互相在目視距離之中注意到了對方,位於隊伍前頭的亨利便立刻舉起手要求一行人全都停了下來。
明明白白地穿著白色教會宗教服裝的人,站在了一大群和人群眾的面前。
用各種零碎拼湊起來位於國道旁邊的臨時營地入口上,掛上了木頭雕刻的簡易白色教會聖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