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戰鬥中逃亡的武士們四散到了很遠的地方,鳴海等人騎著馬找了大約半個小時也仍舊有6名足輕和2名武士不知蹤影。
面上無光的念頭讓高階武士們繃著臉一言不發,原本他們自認哪怕訓練有素內心勇敢堅定只是缺乏實戰經驗,但在真正恐怖的威脅下這些人所表現出來的逃跑本能算是徹底打了臉。
此一遭彼一遭,之前面對山賊,在裝備和各方面的優勢下只需要發揮好訓練成果就沒有什麼大礙地取勝了。但這一次面對突發的危機,當指揮鎮場的足輕組頭被重點打擊時,底下那些不論是士氣還是實戰經驗都十分匱乏的足輕們立刻作鳥獸散。
這一行為進而影響到了部分武士,雖說當時的情況確實比起戰鬥撤離更為靠譜,但在鳴海尚未下令的情況下就直接逃離也顯然更多是內心懦弱所導致而非戰術思路引導。
8人失蹤,3死,4重傷,3輕傷。
一個照面的功夫,武士們的信心在鬼神族鈍器的擊打下碎了一地。被直接打擊的人除了亨利都死了,而4名重傷的足輕是站在前排被一記橫掃同時命中的,足輕更為薄弱的盔甲導致他們完全沒有足夠的抵擋能力,被命中的手臂和肩膀等部位都是粉碎性骨折,而即便有著胴甲保護,那一側的肋骨也都出現了折斷或是挫傷。
但不同於這些被悉心照料的重傷員,剩下的輕傷之人則是被以極其冷漠的眼光看待,因為這三人全是在逃跑的過程中把自己摔落馬或是驚慌失措下與同伴兵刃相交受的傷——是的,三名輕傷全是武士,而重傷者則是足輕。
“丟人、丟人、丟人。”大神連嘆三聲,之後就陷入了沉默。
之前大聲嚷嚷罵足輕們沒骨氣罵得最大聲的武士,也大抵都是第一波轉頭就跑的人。儘管從人數來看逃跑的大多數還是足輕,但足輕是頂在最前線,陣型潰散之後才逃亡,這些人卻是連和鬼神接觸都沒有就駕馬奔逃。
從小教育培養的勇猛精神或許在平日裡能讓他們顯得威風冷靜,但在真正的生命威脅下,往往是那些平日裡嘴上總掛著榮譽和勇敢的人最先顯露出怯弱。
需要以口頭表達,貶低他人來顯得自己勇猛高大的傢伙,言行舉止其實早就已暴露出其內心對於自己意志不堅定的認知。
正因不是真正擅長,才不斷透過貶低他人四處嚷嚷試圖讓人認為他是這樣的存在。
亨利冷眼看著這一幕,這是他已經見怪不怪的鬧劇,在里加爾也好月之國也好,但凡武侍者階級都總是少不了這種存在。
佔據了社會最好的資源,在良師培育下成長,擁有最好的裝備。
但人的本性卻依然是難以改變的。
大浪淘沙,就好像優秀劍師之間流傳的話語“從沒有什麼高階技巧,只有在壓力下完美展示的基礎技巧”一樣。不對等的戰鬥是一碼事,在面對真正的性命威脅之下仍舊能夠保持冷靜思考不屈從於逃跑本能,歷經打磨將自己的裝備優勢和歷來的訓練盡數發揮者。
方能成就精英。
普通武士或許與平民乃至足輕比起來已經算是精銳,但在和人的武力階層裡,與面前這些冷靜自若的巫女相比,他們還嫩得很。
但精英也不代表就永遠都能取勝——賢者看向了巫女們,正巧與眯眯眼的大巫女對上了眼。
對方愣了一下,然後略微苦笑:“這場烏龍,我大抵欠各位一個解釋。”
鳴海等人沉默地靠了過來,鬼神在一切處理好後陷入了安睡。而受傷的足輕們也在巫女的幫助下穩定了傷勢,死者身上被蓋上了麻布,死得最慘的足輕組頭與武士信勝肉體撕裂骨頭都捅了出來,幫他們收屍的兩名武士藉著火把光輝細看了一下之後都連吐不止。
雙方各有損失所以算是抹平了——只有天真到一定程度的傢伙才會真的這麼想。
若非巫女的身份擺著,武士們肯定是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同時巫女那邊因為亨利傷了她們同伴懷抱怒氣的人也有不少,但是畢竟雙方算起來還是友軍,所以這一切只是以詭異又尷尬的沉默顯露出來。
只是即便雙方都對沖突造成的傷亡避之不談,這場衝突之所以會發生,根本原因還在於巫女一方。
“以各位的能力,多半已經知曉了吧。”傷痕累累疲憊不堪,但語調仍舊鎮定的大巫女如是說著。
“遇襲了。”彌次郎開口,說出的是任何人在瞧見時這一幕後都可以作出的簡單判斷。而旁邊眼力更好一些的亨利等人則可看出更多——在泰州當時所遇見的百餘人巫女部隊組成當中絕大多數是鬼神族,作為支援的巫女們並沒有在人數上佔有絕對優勢。
而此刻面前出現的卻有十幾名巫女搭配一名鬼神,且偏離大道,加上安魂香的作用,她們之所以會跑到隼人村落附近,理由已經明白得像是寫在紙上拿給你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