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所追求的是公平,而戰場。”
“是儘可能地追求不公平。”亨利抖了一下手順勢滑到了木棍的末端緊接著單手高舉起兩米長的木棍“咻——”地一聲站在彌次郎和米拉的兩米多遠就揮向了他們。
兩個年輕人都本能地反映了過來,但在他們抬起木刀之前賢者就輕飄飄地分別在兩人的頭頂蜻蜓點水一般敲了一下。
“裝備的優勢。”他指了指兩人手裡一米出頭的木刀,又指了指自己手裡將近兩米的木棍。
“體能的優勢。”接著又指了一下米拉和彌次郎還有他自己。
“切。”洛安少女再度投來鄙視。
“......”鳴海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而賢者則是將武器重新插回到了地面上。
“可這,這是不名譽的。”之前還在叫好的那名年青武士顯然也被亨利的說辭搞得十分糾結,以戰鬥職業者的直覺,他能明白這些話有道理。可他成長至今所接受的文化,所憧憬的物件,都教育引導他必須盡力採取名譽的行為,贏得光明磊落,贏得有層次。
所有人都希望後人在傳唱他們的事蹟時,提到的是他們利用“苦心磨鍊的技巧與冷靜的內心”最終取得了勝利。而不是因為他更高更壯有一把更好的武器就贏了。
即便是普通人都會覺得後者是藉助外力或者天賦得來的,有點作弊的意思,就更不要提文化教育當中處處都在訴說這方面相關的武士階級了。
和人社會,是一個成熟,卻又處處都存在規矩與講究的社會。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強大的,可是這種強大又是極其受束縛的。
武士階級的出發點是武侍者,是這個社會的精英軍事力量。他們所信仰的教條令他們對君主忠誠,磨鍊自身技藝,又不濫殺無辜。武士的精神使得他們構成了這個社會令人信賴,令人倍感安全的階層。對於榮譽與光明磊落的追求避免他們掀起戰亂導致血流成河。
但也正是這種秩序,使得和人的武士侷限於“侍者”的階層。
就好像拉曼人所說的那樣,他們的格局是有限的。
這種有限誠然值得尊敬,最少比起滿嘴榮譽拿著劍騎馬追殺逃難的農民爭搶戰利品的騎士而言,大部分武士確實做到了表裡如一。
可他們代表的是和人社會的軍事力量。
他們不是溫柔鄉,安撫民眾應該是巫女、貴族以及博士學者們的職責。
武士是月之國的刀。
如果這把刀只剩下觀賞擺設的意義而無法令人感覺到它的危險性。
那麼它和裝飾品又有什麼區別?
鳴海想知道自身所具備的不足。
但當亨利用他慣有的一針見血的方式透過點出比武規則當中存在的追求傾向,進而直指要害地間接否定了他們整個階級數千年來所信奉的規則時。
他又有點後悔覺得不該去問了。
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幸福。
不論如何,在引起了不少人的思考或者不滿之後,賢者聳了聳肩,走向火堆。
繼續喝起了他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