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山的月之國有些地方連馬都很難前進,武士的甲冑在全身覆蓋的情況下都仍舊要著重考慮靈活性和輕便。為此雖說犧牲了防禦力,尤以四肢部分若是與里加爾的板甲相比會被貽笑大方,但這種取捨換來的靈活性卻使得他們可以長時間步行登山,乃至於在無需脫甲卸下防護的情況下爬上樹梢觀察敵情或是地形。
這是真正的山地步兵,真正的山地騎兵。單論機動性與靈活性,他們可以把里加爾的重騎兵吊起來打。而遇上了草原人的布衣弓騎兵,則可以仗著自己有甲,頂著對方的火力衝上去廝殺。
里加爾的騎士想要取得相同的靈活性以確保順利爬樹,最好的選擇是卸下四肢護甲,尤其是重騎兵愛用的大型肩甲。而尷尬的一點就是——在除下了自己的四肢甲之後,他們的著甲面積卻反而變得比月之國的武士要低了。
單一部件的防禦能力無法與板甲相比,但在四肢、軀幹、頭部都有防護的情況下,它的靈活性要比板甲更高。月之國山地步兵與山地騎兵特化的甲冑十分具有特色,而在明白了這種特色確實適用於當下環境之中後,遠道而來的一部分人也多多少少開始了思考。
當然,需要重點強調的是,里加爾的騎士們在自己所處的戰場環境當中並不需要著甲爬樹做偵查。
而月之國的武士們若是去到了里加爾的平原,遇到了同等規模的重灌騎士手持3.5米長的騎槍進行衝鋒。
他們能做的只有逃跑。
和人引以為豪的大弓會被板甲彈開。
而作為人類單兵衝擊力最強,只要規模夠大就連地龍和巨人都可以一波擊倒的武器。
騎士手中的騎槍,在命中輕量化的武士甲冑的一瞬間,大抵會像捅穿一層紙一樣絲毫未受阻攔。
在他們所處的環境之中,這些是最適合的武器裝備——如是,交流溝通得出來的結論,令包括米拉、綾、傳教士以及小少爺和一眾武士們都若有所思。
而咖萊瓦這個愣頭青則是奮筆疾書地記載著,時不時停下來,似乎是在思索著如何組織言語。
他這一有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愣頭青印象的舉動,也使得一旁的博士小姐是側目連連。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
變得惡劣的天氣使得鳴海下達了儘早紮營的決定,卻也並非他杞人憂天。
自青知鎮的永川河支流與主河道相接點起始,北地的和人能夠南下的道路共有兩條:
一是順著四通八達的水系,走水路乘船渡河前往,這自然也是更為順暢省事的道路;而第二條便是他們所選擇的更為偏僻,耳目更加稀少的陸路。
兩者之間並非筆直平行,而是從青知開始像是分叉一樣漸行漸遠,在到了中南部之後才重新開始有匯合跡象。
永川河孕育了新月洲的文明,這並不是誇張修辭。儘管這條母親河也時常有氾濫成災的時候,與火山噴發、地震還有山體滑坡一起構成月之國多災多難的一面,但它所途徑的地勢較為平坦的區域,確實也正是月之國最為繁華的各大都城所在。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便利與危險並存,這便是更為通暢,地勢較低的水路。
而更為不便,更加艱難的陸路,則是一路向著東南方向進發之後,地勢越來越高,進入了高原地帶。
一行人此刻走到了邊界的地方臨近北部的高溼原,久遠過去形成的山脈中的盆地因為溼氣過大並不宜居,但在盛夏時節蔚藍的火山湖倒映著景象,水中有山山中有水,一片繁花盛開的溼原當真是新月洲中北部的一大絕景。
話雖如此,對於攜帶輜重的一行人來說溼原軟爛的泥地走起來也會像是跑進鞋靴裡的小石子一樣讓人煩惱萬分。
春季本就是溼氣濃郁的時間,又是步入了溼原,不光是行進起來困難,對於武器和甲冑的防鏽工作也令人頭大,還偏偏趕上了最近詭異的天氣。
兩日前那場雨夾雪並不是偶發,這兩天異常天氣動不動就有的發生,身後一些地方區域性常有雷暴,遠遠都可以看見彷彿有意識一般籠罩著某一山頭的濃密烏雲。而若是前進方向能瞧得見烏雲,過一會兒也多半有雷暴雨或是落雪。儘管來得快去的也快,一不小心卻很容易被淋成落湯雞,裝備與衣物都受潮受損。
體溫下降的話人也會容易得病,儘管武士們也有攜帶一些藥品,但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小心謹慎預防的重要性要更大一些。
十數分鐘的光陰又迅速地流逝,當一行人將營帳都已經紮好之時,剛剛目擊到的烏雲也飄到了他們的正上方,遮蔽了陽光。
悄無聲息地。
輕輕的白雪開始落下。
下意識伸出手去觸碰的米拉忽然像是觸電一樣,回過頭看向了旁邊的小獨角獸,又進而瞥向了賢者。
這是既視感無比濃重的一幕。
“反常的。”
“寒潮。”
魔力池輕微鼓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