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變得和睦起來的隊伍,在前進之時鳴海也囑咐後面的夷人們取出自己狩獵用的獵弓保持警惕。他依然不會派遣武士來保護,一來武士們僅是負責守護小少爺彌次郎,興許還附帶有亨利一行人。二來考慮人數關係,若是將武士均勻分配到整個隊伍周圍進行防護,前方就會缺乏有生力量,若是被包圍了也難以突破。
昨日的雨像是約好了一樣,從中午一直下到了凌晨一行人要出發的時間點方才停下。但儘管雨剛停就出行,鳴海和另一名高階武士的面色卻始終都是陰沉的。
百人大隊而且帶著十頭馱牛載著滿滿的物資,這樣的隊伍想要輕手輕腳來去如風是不可能的。他們在進山的一瞬間,必定就已經被藏在哪裡的山賊探子給瞧見了。因為山裡環境複雜而又多變的緣故,若是對方好好潛藏在灌木之中,他們是難以發現對手的。
所以鳴海一開始就打算一刻不停地趕路,在山賊探子返回去通知,而山賊又集結起足以包圍他們的人數之前就離開這片區域。
也就是利用對方集結隊伍的時間差,直接把他們給甩下。
可偏巧不巧這場雨阻攔了他們的行動,雖說對方也照樣無法出行,但他們可以在大本營之中慢慢集結人數制訂計劃,等到雨停之時好整以暇地埋伏在前方。
“也許、也許他們不會出現呢,你們知道,就是,下雨路滑之類......”膽小如鼠的年青傳教士艾吉頗有自我安慰的意思這樣開口,但他也自知這樣的理由缺乏說服力,到了末尾聲音越來越小,換來的也只有一片沉默。
百人大隊又有一半是沒有什麼戰鬥力的夷人老弱,還帶著輜重與馱牛。這樣的隊伍對於山賊而言是不可能放過的肥羊,哪怕前方的武士們衣甲鮮亮又武器緊握在手,只要能集結出具有優勢的兵力,他們就肯定會跳出來博這一筆。
放鬆警惕是不行的。
以劫掠為生的山賊就像是海中游弋的噬人鯊,敏銳而又迅捷,千萬莫要覺得自己沒有被盯上而麻痺大意。
“大神,你走左邊;老喬,右邊交給你。”狹小的岩石山道終於走完,眾人重新踩上了盡是積水的泥土路。這裡變得相對寬廣了許多,因而鳴海也在第一時間下達了分兵的指令,不再採取單縱。
身高在和人武士當中最高,約莫有一米七八的那名身著黑色甲冑姓大神的上士沉默地點了點頭就領著一隊人從左翼走了出去。而穿著綠色甲冑的喬則是領著另一隊人走上了右翼。
他們與鳴海所率領的本陣十人隔有一定的距離,呈扇形擴散在前方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形成了預警的斥候部隊。
儘管長槍也有攜帶,但武士們這一回都是取出了自己的騎弓。和人的武士是重灌弓騎兵,儘管在機動性上不如阿布塞拉草原的弓騎兵;防護能力上又不如里加爾的重灌騎士,但卻是兼顧了防禦、機動性、以及遠端投射能力,在三個方面上取得了良好的平衡,於月之國多山地形極其如魚得水的兵種。
山道難行,過於沉重的裝備會導致他們被地形所限;而山上的環境又變化多端,有時敵兵會在一段距離之外,以近戰武器難以命中;而有時候一個轉彎,對方卻又立刻攔在了你的面前。
所以遠端武器與甲冑都是必須擁有的,徹底的輕裝誠然可以跑得更快,但那隻適合在視野遼闊地面平坦的大草原,若是在複雜地形一頭撞上了敵方步兵,缺乏甲冑防護的情況下連依賴戰馬衝擊力突圍都不成,因為人會被直接亂槍捅死亂箭射死。
總而言之,哪怕之前被亨利戳中的關於實戰經驗的部分確實是他們的弱項,卻也不可一概而論就說和人武士全都是垃圾。
他們表現出來的專業素養絲毫不亞於之前讓賢者一行不得不龜縮在神社之中的赤甲叛軍武士,久經訓練的技術使得武士們的隊伍就像是天空中翱翔的大雁一樣規整。
“長矛隊,向前,雙橫列。”鳴海緊接著要求足輕們也從馱牛的身旁拉開,他領著餘下的十名騎馬武士待在本陣,而足輕們則是形成了佇列手持長矛站在隊伍的最前方。
“完全是預警突擊陣型啊。”後方看著這一切的我們的洛安少女立刻理解了鳴海的用意。
散開的左右翼以機動性高的弓騎兵作為事先預警,而後將兵力重點置於隊伍的前方,顯然是不打算久留。若是遇敵,他打算直接依賴優勢兵力衝擊撕開突破口之後直接脫離。
確實,這裡是山賊的主場,久留纏鬥的話對方能調來援軍,他們可不行。鳴海的做法是正確的。
但問題就在於——米拉瞥向了身後的夷人部族。
哪怕前鋒突破沒有問題,後面的人能不能跟得上,卻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鳴海沒有回頭來看,他多半也是知道這個問題的。但計劃因為暴雨而延遲,昨天本打算一口氣走完無法達成,眼下他也只能保住重要的部分了。
若是夷人們無法跟上,那麼鳴海多半會拋棄他們吧。
說是殘忍冷血也罷,但僅憑他手中的武士兵力若是想要護佑住整支隊伍,考慮到夷人部族皆是步行又有許多老弱,即便獵民出身的他們多數身體健康吃苦耐勞,卻也必然會拖慢騎兵的速度,導致陷入被四面八方包圍的困局。
這是不得已的取捨,在鳴海看來的話,多半會是這麼一回事。
“咚咚咚咚——”馬匹奔騰的聲音由遠及近,那急促的馬蹄聲似乎是在宣告著什麼東西,讓眾人的表情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唰——”右翼的青田和左翼的大神都回歸到了隊伍,幾乎同時地開口:
“果然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