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目瞪口呆。這些人手中的弓既沒有相近的尺寸和拉力,甚至連所用弓矢的大小重量都有差異,射出來的箭雨歪歪斜斜,根本不足以形成真正的打擊。
‘這是何等愚蠢的雜牌軍才會有的行徑?’儘管這樣想著,為了保險起見——因為夷人據說會在箭上淬毒,見血封喉——他還是讓手下們升起了擋箭用的竹門,將對手的身姿與這波歪歪斜斜攻擊力完全不足的箭雨一併抵擋在外。
臨時以厚實楠竹配合麻繩製成的竹牆,加上滑輪與粗繩吊著同樣材質的巨大門扉甚至足以擋住大弓的近距離射擊。缺陷是沒有屋頂,不僅無法避雨,亦難以抵擋頭頂落下的攻擊。
因此他們需要暫時下蹲,躲入竹牆傾角的下方。
這是萬無一失的防禦壁,他只是為了保險起見,所以按照最為標準的操作手法,避免不必要的人員折損。
他只是為了保險起見。
對方還在幾十米外,這牆壁也足有兩米多高,只要等到箭雨過去,就可以開門迎戰。
完全來得及的,按照兵書上的記載,這便是最為正確的做法。
他按部就班,在完成了抵擋之後令手下重新垂下竹門,然後在聽到意外動靜的一瞬間急忙地喊了一句“停下!”,卻已經晚了一步。
“嘭!!”一隻大手抓在了剛剛開始降下的竹門末端,緊接著用力地往下一壓。
“哇!!”粗大的麻繩被以極高的速度往前抽去,使得未作準備的那名拉門足輕雙手都被劃得血肉模糊。
‘該怎麼做?’在這一瞬間,武士驚覺自己腦海中冒出來的竟是這個想法。他立刻拿出了專業素養把這個念頭驅逐出腦海,但下令卻也已經慢了一拍——正如所有照本宣科缺乏實戰經驗的指揮官一樣——他不懂得如何應對那些在兵書上沒有教他應對的情形。
他缺乏面對實戰環境當中複雜多變的情形,所應有的反應能力。
飽讀兵書誠然重要,但光會對號入座是不夠的,還需要把這些內容應用到實際戰鬥之中,總結出來自己的規矩。
他光是讀了書,還沒有“讀破”書。
武士在極短的時間內意識到了自己在這方面的缺陷,他的內心當中一瞬間經歷了自我反省以及重新打起精神的全過程。
他是無愧於月之國四千年文明的精銳武侍階級。
可他遇到了亨利。
“嘭——!”被當先一腳踹翻的足輕摔倒的過程當中賢者“咔——”地一聲接過了他手裡的長槍,緊接著轉過身的同時旋轉了長槍槍尖朝下就戳中了另一個人穿著草鞋的右腳。
“哇啊啊啊!”這名足輕慘叫著下蹲的一瞬間賢者按著他的後背整個人翻了過去閃過了其它兩人的攻擊,緊接著一把扯下了足輕頭頂上鐵製的斗笠頭盔,當做飛鏢丟中了遠處正打算拉開大弓的一名武士。
“鏘——當——!!”單手揮舞的克萊默爾輕鬆地擊斷了對手試圖攔截的長刀緊接著劈開了他的脖子,緊接著面見鮮血亨利也絲毫沒有半分波動欺身向前抓著這人的身體背對著竹牆以他肉身做盾攔下了3枚箭矢。
他並不拘泥於用克萊默爾戰鬥,哪怕這確鑿無疑是他手中最為強悍的武器。
對手身上的刀,對手的長矛,盾牌,都手到擒來。甚至自己的肘關節,用腳踹,拳擊,運用關節技。
月之國的武士們都最少能夠熟練使用長刀、長槍和大弓這三種武器。他們對此引以為豪,但這種自信在這個男人展現出來的東西面前碎成了一地。
“咔——鏘——”刀與劍相交,武士正打算將刀往後抽去再劈一刀,亨利卻已經變換了克萊默爾的角度順勢往前捅了出去。
“咳呃——”喉嚨被捅穿的武士一瞬間咳出了血,他仍強撐打算繼續作戰,但賢者手腕一翻劍尖一扭擴大了傷口就抽出了大劍。
更高的身高帶來更長的臂長,佐以一米五長度的克萊默爾大劍。
“勿要近身,唯有以長槍或大弓克之!”紅武士大聲地喊著,但殺紅了眼的其他人卻也已經聽不進去。
他們一個個衝上去,然後被幹淨利落地幹倒。
高大的異邦人以與那身形完全難以匹配的靈活性閃避或是以死去武士的屍身作盾,令他們所有的攻擊連一根毫毛都沒能傷到。
21個人,轉眼之間只剩下拉開距離的紅甲武士一人。
淅瀝瀝的春雨忽然下了起來,並未披上避雨蓑衣的武士,很快就渾身溼透。
冷氣侵蝕著他的身體,使得握刀的手指都有些僵硬而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