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本和祈禱用的器材,以及金銀財寶等活動資金佔據了他們負重的很大部分,餘下的才是個人生活用品以及平均分配的口糧。
如此一來造成的結果便是,他們帶的帳篷只有一個,是亨利和米拉當初在東海岸買的那一個。而且可使用的鍋具也只有兩個小鍋和一個平底煎盤,儘管仍舊勉強足以烹飪給所有人吃的食物,但相較一口足夠大的鍋而言卻十分浪費燃料的熱量。
冒險者用的輕型帳篷最大隻能供5個人入睡,所幸隨機應變是傭兵的必備技能,所以透過將一側的布匹拉開再在附近蓋上砍下的針葉樹樹枝形成隔離遮蓋,倒也是臨時擴充出來了一片區域可供入睡。
捨去了喧鬧的學者群體,只剩下4名傳教士為伴,整支隊伍的氛圍在整體上好了許多。
這些人相較起自命不凡的學者而言,因為有宗教信仰的緣故,更加吃苦耐勞一些。加之以之前的例子,眼下總算是沒有人再偷懶,所有的人都找到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各種勞動也都效率倍增。
除了相對而言有些沉悶寡言不太愛說話,而且因為錢財的緣故有些防著亨利等人以外,這些傳教士們倒是成為了不錯的旅伴。
從小獨角獸身上取下來的帳篷和其它物品在冬季短暫的日照時間結束之前被迅速地安置好,之後他們開始烹調起之前處理過的食物。
一如既往地,考慮到暖和身子和最大程度利用好僅有的口糧的緣故,他們做的是湯。
再美味的東西連續吃了很多天也會使得人疲憊,不過幸運的是我們的賢者先生在遙遠東方的新月洲大陸卻仍舊發現了雲杉這種存在,摘下來的樹枝放進去一起煮,一直煮到青色的葉子開始發黃為止。雖然酸味有些奇特,但卻使得燻魚肉湯變得口味多少新鮮了一些。
餘下的熊肉被切割成小長條熏製成了肉乾,老熊乾巴巴的肉韌性十足十分難嚼,而且除了略微的腥味以外幾乎嘗不出什麼來,所以是作為應急的口糧分派到每一個人的手中。
按照原住民少女的描述,本地人在品嚐熊肉的時候為了除腥都會使用蜂蜜,畢竟兩者都很難以獲得,所以也算得上是一種慶典節日的大餐。在離開了長屋過後,璐璐在進餐時間說一些事情的機率變得高了起來,溫暖的食物和合適的進餐物件總是能夠開啟人的話匣子,要是洛蘭等人當初選擇了這麼做,也許他們也不至於被亨利等人甩在長屋那邊。
而提到了那些被留下來的學者,一行八人也並非就這樣冷漠無情地遺忘了他們。
年青又顯得有些瘦弱的傳教士艾吉憂慮重重最終果然還是忍不住選擇開口,他十分擔心那些眼高手低的學者們會遇到些什麼災難,畢竟他們本身的生存能力實在低下,要是發生什麼情況的話只怕無法挽救。
不過他的擔憂並沒有引起亨利四人太大的注意,這並非他們就是那麼地冷酷無情,而是因為他們有留存給那些人足夠多的食物,加上大雪已經停了有數日,在晴朗的陽光照耀之下,積雪都已經消融得差不多了。
換句話說,只要他們自己不做什麼愚蠢的事情,獨力南下前往有人煙的地方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當然,在沒有了經驗豐富的亨利幾人解決各種問題的情況下,吃苦是在所難免就是了。
這樣的一番解釋算是讓艾吉等幾名傳教士達成了理解。這裡也不難看出他們這幾人和學者群體之間的差距所在。
白色教會的修道士儘管也會有上流社會出身,但實際上大部分都還是各個家庭的次子或者教會收養的孤兒。
中下層或者底層出身的他們相比起擺架子的那些學者而言要更好溝通一些,而這也是亨利會願意帶上他們的一個原因——畢竟由慣性思考的話,引發鬥爭以及被月之國針對的外國人都是這些傳教士而非學者。同為拉曼人,有了洛蘭的先例,又怎能保證這些傳教士們不會有相同的打算,導致他們也被捲入這場旋渦之中?
這個問題的答案,涉及到了一些拉曼社會當中的階級關係:清一色都是上流社會出身的學者團體,是擁有一定的決策權的。他們可以對一些問題作出自己主觀的判斷,只需要事後彙報更高層的即可。
而艾吉他們這四名傳教士都是低階的宗教人員,當中沒有任何掌權階級存在,僅僅只是被派來增援以及提供資金的人手。
換而言之,他們不會主動去試圖繼續摻和目前動盪的局勢,只是專注於完成跑腿這個使命。
這種型別的任務是傭兵職業最喜歡的,單純明快,沒有什麼節外生枝的要素存在。這畢竟是與危險相伴的職業,最怕的就是僱主不把情況全盤托出,甚至打算主動去招惹麻煩。
雖然被稱作“冒險者”,但傭兵的主要工作反而是保證安全掃清或者避開麻煩,而不是反過來主動去惹火上身。
總而言之,即便沒有言語上的衝突,在意識到洛蘭不懷好意的打算之後,他們也最好找點什麼理由拉開距離為妙。
習慣了把其他人當做犧牲品,認為世界都是繞著自己轉的拉曼上流社會人士,扯上關係的那天開始就註定將來會被毫不留情地作為炮灰犧牲。
時間不著痕跡地流逝。
火焰在緩緩地燃燒著,而在安排好守夜的人員過後,隨著木杯當中熱騰騰的雲杉茶煙氣升騰而起。
天色變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