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法比奧試著舉起了手,模仿他在城鎮當中曾經面見過的那些騎士老爺和冒險者們所運用的持劍姿勢,他放低了重心,抓著手裡頭的木棍擺足了架勢。
僅僅只有片刻之間,法比奧感覺自己手中的木棍真的化成了一把劍。
然後。
“哈哈哈哈哈哈哈,裝模作樣的,你們看看,這蠢貨到底在想什麼啊——”
“啪——”隨手地一抓,一拉,瘦小的牧羊人整個就被朝著前方拉了過去。木棍就被對手輕易地折斷,緊接著是抬起一腳踹在了他的腹部。“咚!”“噗呃——”重擊之後是翻山倒海般的疼痛,在噁心感和反胃的共同作用下他鐵青著臉摔倒在了地上。
“我——”本能地,他匍匐攀爬著,想要逃避,想要遠離。
“這慫貨丟下你不管啦!哈哈哈哈——”
“啊啊——”女孩尖叫了起來,緊接著是布料撕裂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
然後,就像是傳說故事才會有的光景那樣。騎著白馬衣甲鮮亮的騎士颯爽登場,如同英雄那樣輕而易舉地擊退了冒犯女士的歹徒。
“謝謝您!高貴的騎士先生!”當他躲在遠處的石堆後面,看著衣衫襤褸的女孩雙眼閃爍著光芒抬起頭看向那位救命恩人時,法比奧明白,她的身邊已經不再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她的歡愉和悲傷不再與自己有關,那令人沉醉的溫柔笑臉從這刻起到從此以後都會是對著別人展開的,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這份溫柔只是像針一樣刺痛心靈。
“我——我——”糾結、輾轉難眠的兩天過後,法比奧鼓起勇氣再度進入了司考提小鎮的市集之中。但在與她面對面的一瞬間,他思索了許久的解釋的話語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是啊,又有什麼話,是自己能說出來解釋清楚的呢。
牧羊人低垂著頭。
“”而她轉過了身,彷彿看都沒有看見他。
那是比幾天前的那一腳還讓人感覺五臟六腑都極其難受的感覺。他開始有意地試圖避開她,但她卻帶著那位高大又帥氣的帝國騎士,開始去他以前帶她去過的地方看夜景。
在法比奧的心中這是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聖地,如今她帶著其他的人在這兒,大聲歡笑,臉上滿滿的都是洋溢著的幸福。
他藏匿在草叢之中,像個卑劣的竊賊一樣在遠處偷偷地觀望著他們二人的幸福。
在她和那個騎士終於在那片位於高地上極難找尋到的薔薇花田,本該是他和她的聖地的地方,迎著銀白色的月光親在一起的夜裡,法比奧感覺自己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她去到了更遠的市鎮裡頭居住了,據說,即將要與那位騎士訂婚。司考提小鎮市場上的人們在這樣議論著。
他又變回了孤身一人,臭燻燻的,受人唾棄的牧羊佬。
時間流逝,轉瞬之間,數年過去了。歡愉的日子總是令人感覺充實,但這種渾渾噩噩的生活也未免沒有好處吧。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做著自己的那份本質工作,不和其他人有太多的交流。
瘦小、黝黑、沒有什麼存在感、沒有什麼人會去注意到你。
只是這樣活著,就可以了。
只是這樣活著。
就。
——可以了嗎?
本該與過去沒什麼區別的冬天,氣溫突然地下降了。在短短几天之內,到處都結了一層霜。
下降到冰點附近的溫度使得法比奧掛起了一條長長的鼻涕,他開始擔心自己的羊群,因為天氣太冷他不想動沒有前去維修羊圈導致一隻羊不見了。
他裹著一層又一層的衣物,毛髮和鬍鬚亂糟糟的,活像個野蠻人。拄著帶有銅鈴鐺的木棍朝著羊兒或許會跑去的地方找尋著。
“嘿,那邊的,你知道哪兒能採摘到紅薔薇嗎。”忽然從背後傳來的聲音,他感覺有幾分耳熟,而回過頭看去,衣著華麗的她正與那高大帥氣的騎士共乘一騎,笑顏如花地俯視著自己。
“呃——”法比奧呆呆地看著她,瞪大了瞳孔,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她真美。
“嘿,先生,知道哪兒能採到紅薔薇嗎。”她說道:“我就要結婚了,那是我們初吻所在的地方,我希望能採到那兒的花。”
像是電閃雷鳴,一系列他以為早已忘卻的回憶再度閃現出來,法比奧捂住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