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
自大劍克萊默爾誕生的許多年以後,歷經滄桑與磨礪,它終於成為了蘇奧米爾王室的劍。
這份認同感對於當時的大劍士們而言是趨之若鶩的寶物,但背後的代價他們卻不約而同地避之不談。
海米爾寧·海茵茨沃姆的名號,自大劍士被王室招降之後。
再無人提起。
理所當然,又眾望所歸地。
如某人曾說的那樣。
“被遺忘了”
這是抹不掉的罪過。
王室和教會聯手第一次殺死了他;而之後王室又跟大劍士們聯手,殺死了仍舊活在人民心目中的他。
就連當今的女王陛下得知這一切,也是從某位抄書員的一本採集了許多蘇奧米爾民間傳說的紀實之中。而因而拓展了興趣的她幾番調查之下,才得知了自己所在的王室過去曾有過的這段黑暗歷史。
背棄了曾拯救這個國家的英雄的王室;
背棄了組織創始者他們曾追隨的背影的大劍士。
誠然他們可以找出無數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但這些強詞奪理的自我催眠在別時仍可起效,當他就這樣出現在那兒,像是從故事裡直接走出來一樣,拿著那把無所不斬的克萊默爾時。
一切就像是落地的瓦罐一樣片片碎裂。
蘇奧米爾愧對這個人,大劍士們愧對這個人,王族愧對這個人。
但龍翼騎士並不如此。
“所以你們就都慫了嗎?因為輸給了一個傭兵?早知道這樣的話我們何必親自出手。”不知是讀不懂氣氛還是會錯意將大劍士們的愧疚視為退縮,騎士副官西格言辭囂張地嘲諷著。
他仍想掀起戰鬥,這是他的訓練教會他應當去做的事情。戰鬥,戰勝敵人,不論來自國內還是國外。捍衛女王,捍衛蘇奧米爾,捍衛龍翼騎士團。
大劍士們把敵意投向了他,龍翼騎士們因此再度握起了武器。滿臉蒼白的麥尼斯多止住了血推開了旁邊攙扶的人,勉強但仍舊站立著。
他看向了女王,又看向了亨利,最後看向了大劍士們——他思索著如何利用這個契機帶著女王逃離,儘管海米爾寧·海茵茨沃姆這個名號確實也給他造成了一些些的衝擊,但這個人是一個可以暫緩解決的問題。
不死之身嗎,沒有什麼是真正不死的,終歸能夠找到方法幹掉他——麥尼斯多這樣思考著,向著女王投去了一個“不必擔心,我會解決一切”的眼神。
而女王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但還是把目光投向了亨利。
她站在他面前近在咫尺的地方,那張從二十幾歲起就從未衰老過的臉龐上只有灰藍色的雙眼滿是時間沉澱的智慧光芒。
一瞬之間她產生了些許的羨慕,但又立刻感覺到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一切都像是在這雙眼睛的面前被看透了一般有些慌張。
“您到底在想什麼——”亨利沒有回答女王之前的那個問題,也沒有回答她的這個追問。心臟在“砰砰”跳,她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寓言故事裡頭描寫的人類站在遠比自己更有智慧的存在面前感到無所適從的場面。
那大約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這是個活著的傳奇。
“歐羅拉的噩夢”他們曾這樣稱呼著那個人,語氣總是滿懷驕傲。因為這場噩夢是由蘇奧米爾人施加給帝國人的。
但當他們背棄了他以後,噩夢似乎也降臨到了蘇奧米爾王室的身上。
鄰國帕德羅西的戰爭最終成為了令一切生機勃勃的肥沃土壤,貴族階級當中存在的蛀蟲在內亂當中消耗殆盡,勢力最為龐大的那些被新皇克洛維一世連根拔起。這給予了商人階級抬頭的契機,進而使得帕德羅西成為了一個強大的商業帝國。
被毀滅的南部小鎮帕爾尼拉的人民逃到了原本只是作為軍事要塞存在的港口,為它賦予了自己故鄉的名諱,並且最終藉著商業的東風蓬勃發展。他們在南方與矮人還有阿布塞拉人交流獲取優質的鐵礦和鍛造技巧還有馬匹,優秀的海上貿易帶來的財富使得港口越建越大。
與此同時蘇奧米爾人卻沉迷在王國的一兩項技術上的優越永遠不會被超越的美夢之中不可自拔,最終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甩了很遠的距離。
試圖追趕的路途上王室遇到了來自內部的阻礙,擔憂引進拉曼文化衝擊會威脅到自己地位的大劍士們,最終與王室展開了各種不見血的權力爭鬥。王室最終成功地削弱並且在女王這一代驅逐了大劍士,但也因為內耗的緣故權力被徹底架空。
自斷獠牙的蘇奧米爾王室雖然緊急補救建立了龍翼騎士團,但王國境內各大貴族已經不買他們的賬,整個蘇奧米爾境內王室有實權的部分僅限於海茵茨沃姆隕星湖畔的宮廷之內。也算是“噩夢”或是“詛咒”的延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