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臉龐上,沾著血。
翠綠的眼眸裡頭也再沒有他熟悉的溫柔。
蘇西把刀子在長裙上面擦了一擦,然後任由那依靠在馬車車廂上喉嚨被割開的衛兵滑倒在地。
她聽到聲音向著這邊轉過了臉,儘管面容依然是里昂熟悉的那個人,但那位溫婉動人的女子卻無處可尋。
那碧綠色的眼睛冷得像是蘇奧米爾的永久凍土。
里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蘇西是。
他們的引航員。
“那種小玩意兒可不適合你——”“嚓——”一名大劍士遞給了她一把克萊默爾,蘇西扭了扭腦袋,然後一把扯下了不方便行動的長裙。
在那之下是里昂看慣了的潔白大腿,但此刻他卻提不起任何的欲求。
殺戮持續了十分鐘,崩潰以後,許多人都逃跑了。殘留下來的武裝部隊被屠戮殆盡,而商會的高層人員則是被全部綁了起來。
順從的馬匹呆立在原地,立於屍山血海之中,彷彿對此一無所知。
分散開來的大劍士們拿著撿來的長矛開始對尚未死透的衛兵進行補刀。
“這些怎麼辦?海米爾。”蘇西用蘇奧米爾跟那名扎著馬尾的大劍士說道,她指著包括里昂在內的商隊高層,這些過去她總是溫婉笑著與他們談天的熟人此刻在她眼裡卻彷彿連人都不是。
“先低調為上,殺了的話會引起報復。我們只取自己所需,把他們綁起來就好,能不能鬆綁逃出去,就看他們自己了。”名為海米爾的大劍士這樣說著。
“嘖,對拉曼狗還要留情面,我看全都殺了好!”另一名大劍士這樣說著,而海米爾瞪了他一眼,他就識相地閉上了嘴。
“嗯,好。”蘇西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準備走。
“為什麼.......”頭髮亂糟糟被綁起來失魂落魄的里昂開口問道。
蘇西停下了腳步。
“我們應該是,真的。你是我追求的,我人生中,唯一的。”
“但為什麼——”
“你不會明白的吧,少爺。”蘇西居高臨下地瞥著他。
“我的父母不是被蘇奧米爾的貴族殺的。”
“你知道為什麼他們沒有墓碑嗎。”
“因為他們被分屍了,丟在亂葬崗裡,除了頭以外找不到其他的身體部位。蘇奧米爾人是幹不出這種事的。”
“只有拉曼人才會這樣做。”
“這是歷史悠久的做法,在北方耶緹納宗的信仰裡,人如果屍體是不完整的,那麼就無法去到來世。”
“所以為了滅絕大劍士以及任何支持者的根,避免他們從地獄歸來繼續戰鬥,帝國人總會把死掉的蘇奧米爾人分屍。”
“不單此生,就連來生也要被奪去。”
“蘇奧米爾也是有商會的,作為大劍士同情者的我的父母,阻撓了帝國商業進軍蘇奧米爾的腳步。阻撓了你們斯佛爾扎商會在蘇奧米爾立足。所以他們必須消失。”
“我曾有短暫片刻指望著某些東西,所以我連姓氏都沒有改。但包括你和你父親在內的所有斯佛爾扎商會的人,都並不記得米卡塔南這個姓氏。都不記得這個只是擋在商會車輪前被碾碎的小小家族。”
“斯佛爾扎商會,是建立在屍骸上的。如此的場景,才正適合你們。”蘇西抬起手,一把扯下了里昂送的耳環,然後丟在了地上。
“我......”年青人仍想開口,但終究只能望著她的背影遠去。
“找到了嗎?”海米爾對著另一名大劍士說道。
“那就快點撤離吧!”他這樣說著,緊接著在不到5分鐘的時間內這些留下了一地死屍的大劍士們就這樣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只餘下一片血海當中瑟瑟發抖的商會高層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