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狼的肌肉很發達,但因為腿短,不擅長奔跑。它們通常成群結隊捕食駝鹿或者是一些食草雜龍類這樣跑不快的大型生物,圈養起來的羊這種對手看起來十分容易得手,但其實健康的恐狼群體不會選擇。因為它們足夠聰明,知道人類這種睚眥必報的生物不好惹——那這麼說來的話......”亨利摸著下巴站起了身。
“一頭獨狼,大概是老年的,在群體鬥爭之中戰敗被逐出了狼群的嗎,不過看腳印來應該沒有受到什麼重傷。”賢者望向了左側,儘管人口不比亞文內拉多多少,但其實蘇奧米爾王國的總面積相當巨大,光是一個歐羅拉地區就已經有整個亞文內拉王國——當然是在過去——的面積。此時從亨利往下看去的地方整片平原一望無際全都是不高的青草,而在更遠地方墨綠色的森林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呼——老年還是獨狼嗎,鬆一口氣了。”儘管接觸的時間並不算長,但咖萊瓦這個年青人說好聽點心直口快,說難聽點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特點,已經是為兩人所知。
“那可不一定。”亨利回過了頭望著他,用平靜的語調說道:“受傷又離群的狼往往是最危險的,因為絕望它更加兇殘。相比之下吃飽喝足的狼就不會有太大的敵意。再加上年齡因素,在殘酷的自然環境當中能夠長大的動物都是狡詐的。就算年老體衰被更加強壯的同類趕跑了,它也仍舊擁有智慧。”
“這筆錢,可不好賺啊。”亨利看向了那名同樣是蘇奧米爾人的獵人,對方撇過了頭不接觸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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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的狩獵活動6成靠資訊和事前佈置,餘下的4成才是看實際行動。
即興發揮耍小聰明只有極少數情況撞大運了才會實現,指望著好運每次都發生是愚蠢而又怠惰的行為,拉曼人有一則寓言名為“守株待兔”說的便是這樣的人,不過在某些情況當中這個詞倒也會成為褒義。
獵狼需要的東西有很多,首先是各種陷阱道具,因為犬科動物嗅覺敏銳的緣故這些都需要用開水燙過再用青草汁塗抹,戴著手套重複數次這個過程,以避免上面留下任何會令它們警覺的味道。
而在這樣之後還需要準備誘餌,然後在自己身上也塗抹除味的青草汁。最後在下風位的地方埋伏好,等待它被誘餌引過來以後為陷阱所困住,上去制住然後殺死。
為了獲取完整的毛皮,通常最後下死手都是用長矛近身做的,因為弓箭和弩失要殺死它更加困難。輕型的難以貫穿頭骨,心臟又被肋骨重重包圍。加之以被困住的狼還會各種掙扎的緣故,若是要射上好幾發來解決它,到頭來剝下來的皮就會破破爛爛,只能賣個一半的價格。
但就算如此,獵人們也還是常常會帶上弓弩。畢竟在賣出高價和保住小命之間,除了賭徒以外都會選擇後者。
需要準備的東西有很多很多,不過這一切都還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下——他們必須先找到動物出沒的所在。
追蹤在剛開始時並不算難,將近100千克的大型動物叼著一頭歐羅拉綿羊,留下的血跡和足跡是個人都能輕易發現。只是最近沒有下雨,而在綿羊的傷口血液流乾了以後,並不那麼軟爛的地面也就令人難以再去發現蹤跡。
不過這穿越了一半平原的痕跡明顯指著西邊,顯然這頭老狼還沒有飢餓到頭腦發昏,直接就在羊圈裡頭開吃。痕跡從東側村莊羊圈一直跨過遼闊的平原,到達的另一端是墨綠色的北方森林。但雖說是森林,實際上卻並不是一個十分理想的藏身之所。
與南方密密麻麻難以行進的雨林不一樣,北部森林地面上幾乎沒有什麼灌木叢和小花小草,僅僅只有一些腐爛的落葉和枯死自然倒下的樹木。除此之外全都是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從空曠的林間地表可以一直看到很遠的地方。
三人採取了步行——是的,三人。
說是要跟著亨利還有米拉一起出去,去歐羅拉去海茵茨沃姆看一看的咖萊瓦也加入到了行列之中。儘管那個本地的獵人無聲地用表情表達了他的擔憂,而即便遲鈍如斯,年青人的旅館家大兒子也知曉自己這種外行只會打草驚蛇。
但這也正是賢者的目的。
他們沒有時間、工具或者是人力來調查並且設下誘餌陷阱來引誘這頭老狼,而且以它的奸詐狡猾,亨利嚴重懷疑根本不會上鉤。
辛苦佈下的陷阱最後只會失敗,甚至在察覺到了環境的變化之後它會逃走或者反過來偷襲他們也說不定。
但在觀察了這難以藏匿的森林以後,這頭老狼陷入絕望的事實也清晰可見。離群獨居的老年掠食者會十分沒有安全感,
儘管狼通常都是自由自在地奔跑的耐力型掠食者,但在這種情況下它卻會少見地尋找洞穴來躲藏。
而基於這一點,考慮到陷入絕境的生物的領地意識,如果直接殺到門前,它顯然會發瘋地試圖攻擊侵入領地者。
這自然是獵人們千方百計地想要避免的失控情節,而咖萊瓦和米拉在聽聞了亨利的計劃以後也都是冷汗淋漓。只是賢者仍舊氣定神閒,並且彷彿能夠從空無一物的東西里頭看出來花一樣,輕而易舉地就在雜亂無章的地面上找到了正確的痕跡,追蹤了上去。
徒步行走的三人足足走了相當的時間,但在靠近到一處地形較為複雜的地區時,空氣中濃重的腥味卻忽然令亨利皺起了眉毛。
他擺起了手示意身後兩人放緩腳步,然後回過頭小聲地說道:“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