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若是在這裡交涉一下,把雙方的地位顛倒過來。康斯坦丁並不是“中途接過”指揮權,而是“一開始就在指揮”,而中途加入並且挽回敗局的反而是自己——
這樣萬一他失敗了自己撤軍也並沒有問題,只要把責任全都推卸在對方身上就是了。
儘管一開始佔據指揮權的人是自己,但他完全可以找到各種各樣的手法來為自己開脫。
例如——
“例如對方用什麼手段強行脅迫你,使得你讓出自己的指揮權,對不對——”亨利聳了聳肩,而胡里昂德呆在了原地,僕人手裡頭正要倒進他杯子裡的熱酒因此沒有接住,稀里嘩啦地淋了一地。
但胡里昂德還沒來得及痛罵自己的僕人一聲,所有人就緊接著聽賢者開口,用平靜的語調說道。
“如你所願。”
“鏘——”
克萊默爾畫出了兩道完美的斜線。
胡里昂德公爵的羽毛和披風應聲而落,僕人們抓著半截這華貴的裝飾驚呆在原地,而護衛趕忙想要衝上來,但他們當中有許多人幾分鐘前站在門口親眼目睹了亨利和奧爾諾兩人幾乎是單方面虐殺了那些巨型食屍鬼的場景。
一瞬間的遲疑,讓賢者成功地挾持了公爵。
待在營帳中的胡里昂德不知道,因為他沒有看到。
但要比這種透過外在舉動給對方留下深刻印象的做法,我們的賢者先生可比他這種只會靠穿著的傢伙,要高出好幾個檔次。
亨利瞥向了康斯坦丁,而米拉則看著這兩個十分神似的男人之間沉默的交流。
自己老師用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在回問騎士長。
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
“這樣你滿意麼?”
——她忽然意識到了一些什麼,但緊接著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再度被亨利開口的聲音打斷。
“啊啊,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在想我貴為堂堂一代公爵,坐擁權勢坐擁人馬,就連其他貴族也必須讓給我多幾分面子,這個人到底是腦子哪根筋錯了才會對著我拔劍恐嚇的。”
“但是啊,公爵大人,你瞧。”他亮了亮自己身上的徽章:“我不是一個有封地有名號跑不開,需要顧忌你們那些貴族的花花腸子,需要注意政治鬥爭的爵士老爺。”
“我只是一介傭兵。”亨利語氣平和麵帶微笑,但站在他對面的一眾拉曼貴族卻都笑不出來。
“而你可能沒有意識到的就是,現在我們所處的環境並不是你能夠討價還價的安全區域。”
“而是任何人都有可能隨時死掉的,面對魔女,面對一群亡靈的戰場。”
“懂嗎?”
“任何人。”他再度強調了這個詞彙。
“傭兵是拿錢辦事的,而不幸的是比起你這種喜歡玩弄政治在到了這種緊要關頭還在想著如何保全自己利益的傢伙,我更願意相信旁邊的這位騎士老爺。”
“所以萬一我活下來了,我也更想跟他打交道而不是你。”
“你瞧,我和你不一樣,我的命不那麼值錢。”
“我知道你現在很可能在心裡頭已經開始盤算要如何報復我了,但我建議你最好回過頭看一眼你的護衛,瞧瞧他們當中有誰有這個膽子現在敢衝上來。”
“如果他們真有勇氣想救你的話,也一早就衝上來了不是嗎。”亨利說著,而胡里昂德回過頭惡狠狠地怒視著那些膽怯的護衛。
“所以,你現在要不要碰這個運氣,試試看一個很可能之後就會死在這場戰鬥之中、一文不值的無名傭兵,在極度煩躁的情況下會做出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