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來名全副武裝的帝國軍人,即便是騎士侍從那也是經受過至少3年訓練的未來騎士。
在這種充滿敵意的領土,他們是不可能像民兵那樣徹底放鬆警惕的。
因而就算高地民是藉著夜色偷襲,優勢也僅僅只是第一波攻擊時能夠體現出來,待到正規軍反應過來,那肯定會是一場艱苦卓絕的拉鋸戰。
現場遺留的血跡和各種殘破的武器以及大量箭矢和投石索的錐形石塊,還有碎裂的木頭和折斷樹枝以及遍佈各處的足跡,都說明康斯坦丁麾下的帝國軍人,打了一場切切實實的硬仗。
考慮到裝備和訓練有素的程度,即便高地人勝利,只怕付出的傷亡也不會低於帝國軍的兩到三倍。
完全是靠人數取勝,並且即便如此,仍舊只是慘勝。
那麼這最少也有三四百的死屍,到底又是哪裡去了呢?
大部分人不願意細思這個問題,因為一旦鑽到這個牛角尖裡頭去,他們就會因為這種恐懼而將自己整個人徹底壓垮,崩潰。
可恐懼和威脅並不會因為你視而不見就真的消失。
必須行動起來。
必須行動起來。
在恐懼和緊張感的作用下他們瞬間清醒了過來。
傭兵和商人們從馬車上取下了斧子,而騎士們也開始搜尋那些原先營地留下來的任何可以利用的東西。倘若今晚要在這兒過夜的話他們可不能再睡在無遮無攔的林地之間。
“咔——咔——”的伐木聲此起彼伏,原先營地內很多破損的布料和任何其他可以利用的東西也都被重新撿了起來。
“陪我走一走吧。”而康斯坦丁抱著頭盔走到了亨利的附近,這樣開口說著。賢者和米拉對視了一眼,接著都翻身下了馬。
三人步行朝著前方走去,米拉剛走了一段就察覺到了這正是那些襲擊軍營的高地人撤離的方向——若是作為戰場的話地面上的腳印會凌亂得多,朝著四面八方各個方向的都有並且相互之間有著嚴重的重疊。
唯有撤離或者進攻時留下的腳印才是相對筆直的,並且大多朝著同一個方向。
她判斷出這些是高地人撤離時的腳印除了痕跡是朝著遠方延伸出去的以外,還在於它們很多都很深,顯然是搬運重物留下來的。
留在營地那邊,軍隊後勤用的馬車被摧毀了。這很可能是士兵們自己做的,他們不願意就這樣令己方的補給落入暴徒的手中。
這些損壞的馬車連同其它不少器物,這會兒正被騎士傭兵還有商人們拆卸下來做成柵欄之類的周邊防護。
而他們三人在做的則是徒步前行,仔細觀察周圍環境留下來的各種蹤跡,以達到對於情況有一個更加明確的瞭解。
但康斯坦丁為何選擇了亨利而不是更為熟悉的他部下那些騎士,這是米拉沒有辦法想明白的一個問題。
“後足著地,足跡平穩。”康斯坦丁蹲了下來,仔細觀察著地面上的足印:“看來他們確實是徹底輸了,這些人走路的時候是悠哉遊哉地慢步向前,完全沒有被任何人追擊的跡象。”
“有俘虜。”亨利言簡意賅地提示道,米拉和康斯坦丁順著他的指示看去,確實在地面上看到了一些被後來的腳印疊上去但多少還能看到的拖拽軌跡。
兩道平行,顯然是失去意識的人被其他人架著走,雙足在泥地上拉過的痕跡。
“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呢。”康斯坦丁小聲地這樣唸叨著,雖說死是一件壞事,但作為帝國士兵被敵視主流拉曼社會的少數民族暴徒所俘虜,興許死個痛快反倒是他們所期望的。
“啊——”米拉小聲地發出了恍然大悟的感慨,她多少知道了一些康斯坦丁為什麼不帶自己手下而是要他們這兩個外人一起前去調查的原因。
缺乏給養,又僅僅只有三十多人的騎兵面對少說還剩幾百人的高地暴民。哪怕是在平地上,除非對方傻得完全不動彈都無法出現壓倒性地一次擊潰。而若在山地等複雜地形之中不確定的因素會有更多。這就更不要提他們現在甚至連對方在哪兒都不知道。
去救人,很難,很可能會賠上自己。而且附近還有其他的威脅。
不去救,那麼即便部下能夠理解這一事實,終究忍不住會想。
‘如果被俘的是我,我也會被孤零零地丟下一個人嗎?’
士氣和軍心便會在這種地方動搖,康斯坦丁是個精明的領導人。而正是考慮到了俘虜的可能性,他才選擇了亨利和米拉作為隨行。
足跡不會永遠保留,再過些時間它們就會完全消失。是否前去救援他可以慢慢決定,若是情況允許的話再提起這件事情即可,而若是之後的情況太過於緊張的話,這一發現就會被永遠地埋在心中。
這殘酷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的米拉答案都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