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個小太監將那紅木箱子開啟來後,李奇險些就昏倒了過去,他料的真是一點沒錯,正是滿滿一箱子奏摺。
李奇一抹冷汗,訕訕道:“皇上,這應該是複本吧?”
“複本?”
宋徽宗一愣,笑罵道:“虧你小子想得出。”
李奇啊了一聲,道:“想不到皇上你還留了這麼多。”
宋徽宗擺擺手道:“你放心,這些可不是彈劾你的。”
靠!敢情你是在嚇我呀,不是彈劾我的,你給我看幹毛呀。李奇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困惑,道:“敢問皇上,那這些奏摺跟微臣有什麼關係?”
“這些雖然不是彈劾你的,可是卻跟你有著莫大的關係啊。”宋徽宗重重嘆了口氣,滿面愁容的說道:“其實這些奏摺都是彈劾秦檜的。”
納尼?想不到秦檜這個副經濟使比我這個正的沒差呀,都是這麼惹人喜愛。李奇不敢相通道:“都是?”
宋徽宗點點頭,嘆道:“朕如今都有些後悔當初聽信你的話,派秦檜下江南肅清江南官場了。”
李奇心中一凜,道:“皇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其實這些奏摺中有七成是來自江南,其餘三成則是朝中大臣所上。”宋徽宗搖搖頭道:“你或許還不知道,秦檜下江南兩個月內就斬殺官吏三十七人,捉拿、罷黜官吏七十餘人,還有圍剿了數百餘人的草寇、強盜,鬧的整個江南官場是雞犬不留,與其說是肅清,還不如說是肅空,如今江南官吏視其為虎,畏懼的很,紛紛上奏請求朕嚴懲秦檜。”
暴汗!這麼多?看來這秦檜此行真是發威了,這力度忒也猛了吧。不過我喜歡,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李奇心中暗笑,嘴上卻道:“啊?這這秦檜是怎麼辦事的,這不是壞我名聲麼,怎地能濫殺官員呢?這簡直就是罔顧律法啊!”
宋徽宗輕咳一聲,道:“倒也不是濫殺。”
李奇故作驚訝道:“不是濫殺?”
宋徽宗嗯了一聲,道:“這些人中有些涉及貪汙,有些則是勾結草寇,甚至還有些直接派人去當草寇,秦檜也將證據給朕送來了。的確是證據確鑿。”
不虧是秦檜,果然沒有令我失望。李奇道:“既然如此,那皇上此舉又是何意?微臣愚鈍,還請皇上告知。”
宋徽宗道:“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真不知。”李奇趕緊搖頭道。
宋徽宗道:“我宋自開國以來,還從未如此大規模的斬殺官吏,就秦檜這兩個月來,已經創下了記錄,關鍵是其中有一些官員若按我大宋律法罪不至死,但是秦檜卻照殺不誤。雖然這是朕給予他的權力,但是他做的實在是太絕了,而且他專挑官大的殺,弄得江南是人心惶惶。本末倒置,而且如今朝中很多人都說這是你李奇安排的,目的就是藉此剷除異己。”
其實不禁是絕,而且還太快了,不然宋徽宗早就阻止秦檜了。
“原來如此。”李奇點點頭,低著頭道:“皇上,秦檜的所作所為,的確都是微臣授意的。還請皇上寬恕秦檜。微臣替他承擔便是,這些罪就由微臣來扛。”
眾人皆是一愣,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李奇沒有任何反駁,就直接認罪了。
宋徽宗也呆了片刻,這太不像李奇的作風了,道:“這你為何讓他這麼做?”他當然不會因此去懲罰李奇,不然貨幣戰略還如何實行呀。
李奇道:“因為唯有如此,才能最快振興江南,皇上你是知道的,微臣一直是把我大宋利益放在首位,至於那些貪官汙吏,雖罪不至死,但也死有餘辜,殺了他們一來可以給百姓一個交代,二來震懾其他的官吏,要以此為戒,三來還可以表露皇上的決心,這對於新法有著莫大的好處。”
宋徽宗點點頭道:“這點朕也明白,可是,你這麼做可有體諒過朕?”
你弄反了吧?你作為皇上還需要體諒?李奇一愣,目光左右瞟了兩眼,發現蔡京、高俅他們全部沉吟不語,面色凝重,而且蔡攸等人則是嘴角帶笑,心下感到有些不妙,開始變得小心謹慎起來,道:“皇上,微臣不太明白。”
“那自己看吧。”
宋徽宗偏了下頭道。
那兩個小太監立刻將那一箱子奏摺抬到了李奇面前。
李奇隨手拿起了幾本看了看,可是越看下去就越是憤怒不已,這哪裡是什麼彈劾,分明就是在威脅皇帝啊。
所有的奏摺全是文人、士大夫上的,字裡行間內根本就沒有拿出什麼證據來替那些人開脫,連tm藉口都懶得找,總結下來就是那麼一句話祖宗以來,未嘗殺士人。
而且他們的語氣不是商量,不是懇求,而是硬性要求,但不可否認的是,士大夫已經完全滲入了整個宋朝廷,幾乎各個方面的勢利都有。
其實這種情況在宋朝已經屢見不鮮,士大夫的力量早已經足以與皇帝抗衡了。如神宗時因陝西用兵失利,內批出令斬一漕官。而宰相蔡確拒不執行,並以整個官僚階層的代表的名義向神宗施壓,說‘祖宗以來,未嘗殺士人,臣等不欲自陛下始’。神宗沉吟久之,估計鬥爭不過蔡確等人,才勉強答應改為‘刺面配遠惡處’。但即便如此,也遭到反對,門下侍郎章即抗聲說:‘如此即不若殺之’。神宗問何故,章說:‘士可殺不可辱。’神宗聽了非常氣憤,聲色俱厲地說:‘快意事更做不得一件!’而章的回答竟然是:‘如此快意,不做得也好。’ 於此可見文臣之跋扈與皇權之軟弱啊。
又如神宗時知州張仲宣因為收受賄賂,坐枉法贓論當死。但由於此前一名叫李希輔的官員因收受賄賂當判以死刑,因法官從輕發落,免去死罪而代之以杖刑和黥配海島之刑。此時在處置張仲宣案時,法官就以李希輔案為參照,免除張仲宣死罪,而代之以杖脊、黥配海島。這在當時已是法外施恩了,可其時任職審刑院的蘇頌仍覺過重,遂在神宗面前力辯張仲宣罪行較李希輔為輕,並且向神宗請求道:‘古者刑不上大夫。可殺則殺,仲宣五品,雖有罪,得乘車,今杖而黥之,使與徒隸為伍,得無重汙多士乎。’於是神宗‘乃詔免杖、黥,止流嶺外,自是遂為例’。反正神也是士大夫,鬼也是士大夫。
士大夫驕橫跋扈。也從另一方面反應皇權的軟弱,面對士大夫階層,宋朝皇帝一直都在不斷的讓步當中。而李奇前面之所以屢屢得勝,一部分是由於外界的力量。一部分是由於百姓,還有一個關鍵原因,就是士大夫階層裡面也有階級鬥爭,李奇也正是利用了這點,給一部分士大夫家族帶去不小的利益,讓他們自己內鬥。以求達到自己的目的。
其實這一箱子奏摺也是宋徽宗方才急於退朝的一個原因,因為這事一旦拿出來正式討論了,那麼宋徽宗必定要立刻做出選擇,到時真是騎虎難下。由此可見,他還是挺看重李奇的,給了李奇一個緩衝的階段,不然的話,聖旨一下,縱使李奇能說破天,恐怕也難救秦檜和韓世忠一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