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把歲月加在她身上的痛苦都扛下,一輩子,都捨不得她再顛沛流離,捨不得她有半點的委屈和難過。
委屈他受,痛苦他受,眼淚他流。
快樂,是她的。
要是木靈不曾見識過顧庭斯的狠,定然是要被他的深情給打動的。
這個男人,不愛的時候是真的夠狠,愛的時候,是真的,足夠濃烈。
只是,太濃烈的愛,往往更會把人給灼傷。
來得兇猛,走得,絕情!
以前的顧庭斯,就是最好的例子。
桑晚安安靜地聽著他說著這些,把這些都當成了一個笑話,她是真的笑出來了,笑得不可思議:“顧庭斯,你真會痴人說夢!”
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桑嫵,會因為他的三兩情話而心甘情願追隨他,成為他的影子。
在認識他之前,江安人人都知道她是桑家千金,繡技名揚天下,熟讀百書,聰穎睿智。
在認識他之後,江安人人都知道,她是顧庭斯的影子。
再也沒有了以前所有的光環。
她被他的光環給覆蓋住,心甘情願在他的影子暗處,不顧一切地愛著他,然後,成為他的犧牲品!
她曾贈予顧庭斯傾城日光,他卻贈她八十年不見天日。
“八十年,整整八十年,顧庭斯,你知道我這八十年是怎麼熬過來的嗎?”她的聲音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激動,變得冰冷無情:“那種感覺你試過嗎?活生生的一個人,被釘入棺材之中,空氣逐漸沒了,沒辦法呼吸,很難受,很痛苦,痛苦得用手去抓石棺,是個手指都被抓得磨掉了半截,血肉模糊的,疼啊,錐心的疼!”
她現在自仔細地回想起那個時候,渾身只剩下了冰冷,和刻骨的仇恨。
那種巨大的疼痛,讓她現在都還能感覺到手指在疼痛。
感覺,那種痛苦,永遠也過不去。
“磨掉的手指只是苦痛的開始,狹小的棺材裡面,那麼黑,那麼暗,沒有空氣沒有光亮,慢慢感受著死亡,然後,慢慢地死去,很痛苦,死後,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腐爛掉,發出來巨大的惡臭,蟲子在身體上爬來爬去,最後,剩下一堆白骨!”
她說著說著便笑了,笑聲輕輕淺淺的,聽不見顧庭斯半點聲音。
果真是多年不見,兩個人都有太多的話要說。
他急切地想要告訴她他有多愛她,她急切地想要告訴他她有多恨她!
他愛到願意以命相換!
她恨到要把他殺之而後快!
這愛恨啊,永遠沒有一個理清的由頭。
“被封在棺材之中,整整八十年,做了八十年的鬼,就在那一寸棺材裡面,不知道過了多久了,記不住時間吹不到風,漫長而絕望,永遠是沒有盡頭的孤獨和恐懼!”
她說完,淺笑著問他:“顧庭斯,你在這裡侃侃而談自己的深情的時候,有沒有覺得自己很無恥?”
這個男人,永遠自私而無恥。
黑暗之中,女人的聲音大了一些,篤定清冷如刀:“你,根本沒有資格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