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看向陸末年,明明心裡已經顫抖,但是卻還是故意調侃他:“你說只要死的不是自己,都不用管,可是,自己成了那個劊子手,有什麼感想?”
昨天晚上,他們兩個誰都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陸末年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開來,那淺綠色的深深的眸底,隱約有些憂傷,唇角微勾:“我以為只要我不去害人,手上便不會沾上鮮血的,沒想到……”
話沒說完,他便垂下眉去了。
上午熱烈的陽光透過密集的樹葉漏下來一個個斑點,在他的臉上微微晃盪著,男人低下頭,睫毛奇長,把那雙幽綠色的眸子遮蓋住,藏住了太多難以言喻的傷感,對這個世界的殘忍,他似乎格外的厭倦。
桑晚安忽然想起來安東尼和她說過的話。
陸末年是被陸悅君一手培養出來的人,從他十幾歲開始便跟在陸悅君的身邊了,那個女人一向手段殘酷,雖然現在勢力大,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可以做得滴水不透,但是跟在她身邊的陸末年,一定是可以看見的。
對於那些殺戮,他是抗拒而且厭倦的。
被陸悅君精心保護的少年,那顆心,還是純淨憂傷的,他所表現出來的和這個世界和人的淡漠疏離,都是因為,他不敢面對人性的醜陋。
想到這些,桑晚安忽然有些心疼。
活得風光耀眼的人,未必能夠快樂,陸末年,他一點都不快樂。
“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警察會查出來的!”
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能用平常的語氣勸他。
目光轉動了一下,看見陸末年垂在身側握著槍的手在輕輕地顫抖,一直不間斷的,不斷地顫抖著,他應該是在努力地剋制著,但是還是沒能徹底控制住。
想來,是這件事,他很難接受。
這樣一個乾淨耀眼的男子,心裡乾乾淨淨的,手也乾乾淨淨的,忽然別人利用,殺了人,手上染上了鮮血!
以後,一定會經常做噩夢吧!
心臟處有些疼,她沒有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他握槍的手,感覺到陸末年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她不看他,只是緊緊地握著他的手,這麼大熱的天,他的手冰冷冷的,她輕聲哄他:“別怕!”
就是兩個字,她眼角餘光看見陸末年又低下頭去了。
似乎眼角泛出來了某些晶瑩的東西,她怔住。
他的聲音壓抑而沙啞:“以前都是我哄你,讓你不要怕的,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成了被哄的那一個。”
竭力壓下自己的情感起伏,她能夠想象,此刻陸末年的眼睛,是紅的。
她忽然覺得,陸末年和桑晚安之間,應當是經歷過很刻骨銘心的事情。
他們之間,有一段難以忘懷的故事。
警察很快就趕到,在勘探了死亡現場之後,便把劇組所有人都帶回了警署,劇組上百人,一個個問話下來自然是好長的一段時間。
陸末年和她被安排在了一間禁閉室裡,與外面隔絕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