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義陣前所呼即行營不久前下發的《對西營作戰幾點須知》中的一點。
根據這份由大順監國親自核定並蓋印的須知要求,對於交戰後再行投降的西營將領,大順不再納降,更不會優待,也就是說對於那些追隨孫可望與順軍力戰者,不會再同從前那般俘虜之後仍會善待。
本質上是將原順西之間的兄弟矛盾上升到敵我矛盾來對待,這也是時勢發展的必然。
隨著順軍對中國北方的全面統治,以及大西朝廷的正式奉表投降,大順已然成為中國北方唯一合法政權。
如此便意味,如孫可望、李定國統率的西軍殘餘,青海境內的土官僧官,亦或其它地區的零星叛軍,都將是已轉型為“官軍”的順軍剿滅物件。
官軍剿滅的物件,當然就是賊寇了。
對賊寇,自是不能再一昧主撫。
套用民間的話講,機會已經給了無數次,現在,是最後的機會。如果西營諸將仍是不能把握,那麼他們就將徹底退出歷史舞臺。
“降,還是不降!”
趙忠義中氣十足,話音帶著典型的淮揚腔。
“降,還是不降!”
上萬順軍齊致喝喊,聲波之中滿是肅殺,無形壓力。
西軍陣中明顯有騷動。
對於這最後的機會,孫可望依舊沒有把握,其明知西營已經不可能再同順軍爭鼎,並且由於近番連期敗仗導致軍械錢糧喪失怠盡,軍心士氣也極度低迷,根本無法再戰。
當此數萬人生死存亡關鍵,作為殘餘西軍的“領袖”,孫可望理當摒棄過往順西門戶之見,追根溯源,果斷率部加入以順軍為核心的新興政權,從而不僅能夠儲存西軍殘餘,也能為農民軍出身的順西兩家徹底消滅腐朽殘存的明朝勢力助力,結束自崇禎元年起長達二十餘年的戰亂,還這天下苦難百姓一個太平。
如此,以孫可望在西營威望資歷,於大順貴為王爵根本不是難事,其才智亦能在大順得以施展。
可惜,孫可望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機會。
“降?難道要我稱他黃毛小兒一聲義父不成!”
孫可望仍是不肯降,這位東府爺或許認為他麾下這四萬人馬尚可一戰,所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擂鼓,備戰!”
“咚咚”戰鼓聲於石硤溝谷東方響起,然而鼓聲正急時,西軍陣中卻有一將縱馬衝出於陣前朝將士疾呼:“大順、大西,舊主皆兄弟。今大順消滅滿清,入主北京,恢復中華,名正言順,我等亦有所依,當遵大順為主!”
言罷,該將徑直帶所部千餘士卒脫離大陣,直接往對面順軍湧去。
該將正是東府節制副總兵吳之鳳。
“願降,願降!”
吳之鳳怕對面順軍誤會他是來進攻的,令軍士奔跑相呼。
對面順軍見狀,立時有數十騎持紅旗縱馬奔來,爾後直接轉向為吳部嚮導,令該部隨紅旗往石峽溝谷南側一山腳而去。
這也是應有之意,否則若吳之鳳假降不加防備引入陣中,突然發難,順軍立時就要大亂。
“有人往順軍那邊跑了,有人往順軍那邊跑了!”
“是吳總兵的人!”
“......”
吳之鳳部臨陣叛變讓西軍陣中大譁,將領士卒皆是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