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明嘉靖後期到隆慶年間,在徐階、高拱、張居正等人的主持下,明朝開始對河套地區採取攻勢,即透過變被動防禦為主動出塞,採取趕馬、打帳、燒荒、搗巢等軍事手段對蒙古人進行反擊,這種辦法在成化年間也稱為“搜套”。
雖然搜套過程中明軍傷亡也大,但卻使佔據河套地區的俺答汗部損失更大,逐漸陷入被動。
隆慶五年,明朝封俺答汗為順義王,其妻三娘子為忠順夫人,雙方就此互市,河套地區遂保持安定。
萬曆四十一年三娘子去世後,原本為順義王控制的鄂爾多斯、土默特等部群龍無首,開始各行其事,屢犯明朝邊境。只是由於蒙古本身已經衰弱,這種犯境對明朝構不成實質威脅。
後金的興起讓明朝與蒙古在河套地區的爭奪不再成為戰略重點,隨著林丹汗的崛起以及後金軍對蒙古部落的打擊,原本佔據河套地區的鄂爾多斯部及土默特部開始沒落。
崇禎五年,後金酋長洪太親自率軍遠征河套,時為河套之主的蒙古林丹汗不敵敗走青海,後金軍遂佔領包括河套地區的所有漠南蒙古地區,其版圖也從遼東一直延伸到嘉峪關,對明朝形成了徹底邊防優勢,再也不必侷限於山海關或北京附近的長城關隘入寇,而是隨時隨地可從長城沿線任何一處突入,使明朝防不甚防。
為了統一管理蒙古人,洪太將漠南蒙古定為“內屬蒙古”,其餘蒙古部落為“外藩蒙古”。
凡內屬蒙古都編成旗,以梅勒章京或總管為旗長,其下同八旗蒙古一樣也設參領、佐領,驍騎校、護軍校、前鋒校等官吏。
前明崇禎年間清軍五次入關,內屬蒙古各旗隨同入關的蒙古兵都在兩萬人左右。因為這些內屬蒙古兵裝備極差,並且相對滿蒙八旗而言更是窮困,所以入關殺戮搶劫也最是兇殘,同隨清軍入寇的朝鮮八旗兵一樣被關內漢人稱為二韃子。
河套地區降金的蒙古諸部落並沒有被清廷劃入內屬蒙古,而是定為外藩蒙古,以札薩克的方式管理這些蒙古部落。
這個札薩克同滿洲封爵大致相同,即汗、親王、郡王、貝勒、貝子,均由清廷冊封,受清廷理藩院、當地辦事大臣或參贊大臣節制。
河套地區原林丹汗部下兩翼大總管的塔什海,虎魯克寨桑投降後金後,均被授予札薩克世襲郡王。
早在大順攻破北京之時,監國陸文宗就對今後大順戰事定下了三個方向,即南明、西張、北蒙。
在張獻忠未背盟攻順前,陸文宗意先透過哲哲嫁其父陸有文,自身納布木布泰為妃,繼而實現與漠南蒙古諸部,尤其是實力最強的科爾沁部聯姻,從而合力牽制漠北蒙古,不使漠北趁滿清滅亡之際吞併漠南諸部,成為大順在北方新的強敵。
這個辦法是可行的,不過是將從前的滿蒙聯姻變成漢蒙聯姻,對於哲哲這對姑侄來說,她們也沒損失什麼。
要說犧牲,也是犧牲的大順監國父子的身體,是陸家父子吃虧而不是她們博爾濟吉特氏吃虧。
做這個決定時,陸四也覺委屈過,可一想這是為了大順的將來,便也沒什麼好委屈。
前滿清遵化巡撫宋權出使漠南諸部,便是這個“曲線聯姻”的政治衍伸。高傑出任遼東總督,第七軍進駐遼東,則是為“曲線聯姻”做的軍事輔助。
只要漠南諸部改奉大順為主,則遼東的第七軍便可以助漠南蒙古抵禦漠北,如此短期內漠北就不可能吞併漠南,等大順統一南方之後,在舉國錢糧、百戰精兵、先進武器的支援下,封狼居胥,飲馬翰海這等赫赫武功便將重現東方。
張獻忠的背盟卻讓陸四先緩西,短圖北,真圖南的戰略構思破產,不得不傾盡全力先解決西軍,這使得對漠南蒙古諸部的各方面動作相應也受到牽制。
這個牽制主要是錢糧方面的牽制。
原定年前駐遼東的第七軍要派出部分人馬西進,透過政治和軍事的雙重手段穩住漠南蒙古,現在第七軍卻因為缺少糧草無法出兵漠南。
為了緩解遼東的糧荒和人荒,遼東總督高傑走起了李化鯨敲詐朝鮮的老路,往義州鴨綠江不斷增兵,還請水師封鎖了鴨綠江口,擺出大順將會入朝的姿態。
此舉令漢城方面既驚又怒,不少親順派也痛斥燕京方面背信棄義,只知追究前番朝鮮被迫助滿一事,而不顧朝鮮出兵助順滅清。
北京方面,左輔顧君恩對高傑擅自啟動邊釁意對朝鮮用兵不滿,六政府及樞密院也都認為大順不可對朝鮮用兵,仍當仿前明舊例冊封朝鮮為藩屬,都察院彈劾高傑的奏疏多達數份。
對此,陸四卻一律留中不發。
在給外甥李延宗的家書中卻有那麼一句:“何為漢城?”
高傑是真想對朝鮮用兵,還是敲詐勒索,陸四都不在意,他既讓高傑主持遼東大局,便當真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高傑去辦。
天塌下來不要假,找個子高的去頂。但是沒錢沒糧卻是要命的,仁義可換不來錢糧,朝鮮國雖於滿清勢弱之時再次改換陣營,並且出兵助戰,但這個舉動同先前朝鮮替滿清立下的那些功勞卻是不能比的。
適當教訓完全可以,趁機滅其國也不是不行。
經後金兩次打擊,朝鮮的實力連現在的西軍殘餘孫、李集團都不如,一昧抱著過去的觀點真將朝鮮當作不徵之國,也是完全迂腐的看法。
陸四不喜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說法,但東方即中國這個說法,他是十分吹捧的。
此事便由高傑去,朝鮮能勒緊褲腰帶舉國出錢出糧出人出兵助滿洲,為何不可助大順?
莫非以為大順的刀不比他滿洲鋒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