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四話音真誠同時,自顧自的擦起腳來。
這個舉動讓陳圓圓有些微怔,意識本能告訴她,這些應該是她來做的。而眼前這位大順年輕的新闖王,舉止倒同鄰家青年一般,讓人無比親切。說話更是直來直去,絲毫不做作,便是愛她疼她的長伯也是不及。
隱隱的,圓圓有種年輕闖王是將她當對等之人在交談,而不是主奴,又或什麼君臣。
擦完腳,陸四不忘把毛巾擠幹,然後攤開掛在邊上的衣架好吹乾。
陳圓圓注意到闖王的毛巾竟然有好幾個破洞,看著只怕是用了一年都不止,再看這殿中擺設也是極其簡單。
一排書架,一張床,床上兩條棉被還疊得跟豆腐塊似的,除此以外無任何奢侈貴重物品,讓人忍不住懷疑這裡究竟是不是紫禁城。
眼前這位到底是鄉下的農夫,還是這紫禁城的主宰。
真是讓人愕然,恍惚。
“對了,你是不是本不姓陳?”
陸四也注意到了毛巾破了好幾個洞,可捨不得扔,因為這條毛巾是白門留給她的。
睹物,思人。
文宗,念舊。
“妾原姓邢,單名一個沅字,圓圓是妾的字。”
陳圓圓遲疑了下,又道:“妾另有一字,名畹芳。”
“畹芳?這個字比圓圓好,不錯不錯,”
陸四面露笑意,看著已經比剛才入殿有所放鬆的陳圓圓,輕聲道:“那我以後叫你芳芳吧。”
“啊?”
陳圓圓面色微紅,這聲芳芳讓她頗是有些不好意思,也讓二人之間的關係在拉近的同時,似乎又蒙上了一層說不出的氣氛來。
讓陳圓圓更加不好意思的事情發生了,那年輕的陸闖王走到書架邊又抽了一本遞於她,結果她只看了一眼便心跳起來,然後趕緊將書合上。
“怎麼?”
陸四詫異,這書沒什麼啊,上面都是關於婦科問題的一些病理闡述,拿給陳圓圓是希望她沒事時可以看看,從而瞭解一些這方面的知識。
陳圓圓難以啟齒。
陸四意識到點什麼,心道看來婦女問題相關知識普及有待開展,眼下女性各方面受傳統影響太深,便又拿回書放回書架。
轉身時說了一句:“圓圓可知,你們的肚子是我大順,也是我華夏最大的功臣。”
說完,竟直接看向人家圓圓的俏腹。
“啊?”
陳圓圓先是一怔,等發現對面的年輕闖王正盯著自己肚子看,耳根子一下變得燙紅。
“我說真的,你們是功臣吶...咱們大順今後男女都一樣,以後說不定還有女子做官考狀元的咧,”
陸四哈哈一笑,竟是哼起一首小曲來。
“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黃榜中狀元,中狀元著紅袍,帽插宮花好新鮮...”
卻是前世的黃梅小調。
梨園出身的陳圓圓一下聽得入迷,也對這小調倍感親切,想當年她登臺表現之時,以燕俗之劇,咿呀啁哳之調,如雲出岫,如珠大盤,令人慾仙欲死,不知迷倒江南多少士子。
崑曲、黃梅,同為戲腔,異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