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那邊尚未有關於和談結果的確切訊息傳來,但這不影響陸四命人向清軍大肆廣告和談已成。
哪怕和談最終破裂,北京城中的滿洲權貴決意與北京共存亡,陸四也依舊不會實言相告。
他現在不僅欺負多爾袞兵馬沒他多,糧草沒他多,地盤沒他多,軍心士氣沒他強,更欺負多爾袞因為同北京之間的訊道被斷,而對北京發生的情況一無所知。
換言之,現在的多爾袞就是個瞎子、聾子。
也就是沒有擴音器,要不然陸四鐵定命人天天隔空對著清營朗讀《順清和平議定書》,或者乾脆給他們弄個《清帝遜位書》,甚至還可以手寫一份《敦促多爾袞等投降書》。
這可不是陸四吃飽了撐的在兵力及局面佔優勢的情況下同多爾袞打嘴炮,而是多爾袞手頭這支清軍畢竟是三萬滿蒙辮子兵,士氣再如何低落,強行硬啃的話,順軍同樣也會被崩掉一嘴牙。
便同杜兵團被圍陳官莊一樣,政治攻勢所起效果遠大於軍事攻勢。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朝廷都降了,我們還打個屁”更能讓軍隊崩潰的麼。
一支失去繼續戰鬥信念的軍隊,瓦解之速度是讓人瞠目結舌的。
再者,這個政治攻勢也是對多爾袞這位皇叔父攝政王的有力打擊,可以肯定,現在的多爾袞心情恐怕已鬱結萬分。
因為,北京如果真的同大順和談,就說明他這攝政王已經被剝奪了一切權力,說白了,就是被兩宮太后、皇帝同大清朝廷一起拋棄。
攝政王都被朝廷拋棄了,追隨多爾袞的滿蒙將校們又作何想?
思想上的混亂是必然的,這將進一步導致這支三萬人的滿蒙大軍走向覆亡的亂葬崗。
依如保定那般,陸四下令各部除劉體純的第二軍保持進攻姿態,隨時待命攻擊、牽制外,其餘各部穩紮營,多挖溝,於清軍形成對峙局面,就是不主動進攻。
“敵動我則動,敵不動我亦不動。”
陸四啃著燒餅,就著二兩洋河大麴,頗是愜意。
對面的清軍大營尚有炊煙升騰,空氣中瀰漫肉香味。
然而這肉香味卻越發證明清軍已經斷糧。
因為,他們沒糧食吃,只能宰殺隨軍攜帶的牲畜充飢。
等牛啊馬啊吃光了之後,吃什麼?
滿洲吃蒙古?
這就顯出祖大壽的英明瞭,不管到那駐守,肯定要帶上幾千甚至上萬民夫。
北京危急、軍中斷糧,多爾袞肯定不可能在涿州不動,對於順軍宣傳的北京和談之事,他相信也不好,不相信也好,總要拼死往北京突進。
現在就看這條只有一百多里的路,多爾袞要走多久了。
劉體純已派人與駐守良鄉的耿仲明部將陳紹宗取得聯絡,保定之戰傳到陳紹宗耳中儼然就是一次大捷,而清軍的北返自然而然就是喪膽北逃,大順軍主力在清軍後面緊追不捨自是“不使韃子一人走脫”,因此城中耿軍士氣激昂,人人均抖擻精神願為大順再建新功。
陳紹宗本人更是期望能炮擊多爾袞,在即將再創輝煌的大順歷史上為他陳紹宗書寫濃墨重彩的一幕。
當然,陳紹宗是有底氣守住良鄉的,不是因為北逃的清軍缺乏攻城器械,而是因為良鄉城上擺了一百多門火炮。
“殿下,要是北京真的和談成功,多爾袞也認可出關,難道還真放他出關不成?”
任監國行營掌書記、前明進士出身的姜學一見監國酒杯空了,忙上前斟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