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惶恐之下,便是再凝聚也有諸多亂象。
比如禮親王代善的孫子、鎮國公齊蘭布從外城回到滿城後,就偷偷的把辮子給割了。為了掩人耳目,還叫妻子將割斷的辮子用針縫在帽子上。
大約是齊蘭布覺得順軍真打進城來,殺的也是有辮子的,他這個沒辮子的怕是能混水摸魚,跟那漢人故事說的東郭先生一樣矇混過關吧。
堂堂紅帶子、愛新覺羅的子孫都不要辮子了,其他人更是不用多說。
保守估計,一日之間,滿城之內起碼有幾百條辮子被偷偷割下,並且至少有一百多人脫去滿服,換上漢人的衣服藏到了外城。
更有精明者立馬改姓,比如佟佳氏改姓佟,瓜爾佳氏改姓關,嵩佳氏改姓蘇,塔塔喇改姓唐...
當然,臨危改姓不要祖宗的畢竟是少數,大多數滿洲人還是要同大清共存亡的。
只不過共存亡之餘,對於府上的漢人阿哈和奴才們,主子們的臉色要好的多。
而對外城的漢人,滿洲老爺們更是咪咪帶笑,和善可親。
哪怕是身上披著甲,頭上戴著盔,手裡拿著刀,背上負著弓的看到往常在他們眼裡如螻蟻一般的漢人,也會學著用夾生的漢語說一句:“你好。”
滿洲如此,漢官們更是五花八門。
京中幾座寺廟這兩天生意興隆。
因為來了當官的,這些個漢官進廟之後就會虔誠的上香、敬香、燒香,跪在菩薩面前小聲呢喃一會這才好像得到什麼許諾似的離開,走之前肯定也不忘給早就侯著的和尚奉上香油錢。
佛祖也好,菩薩也好,都是愛錢的。
他們自己沒法騰出手來收,便由他們在人間的信徒為之代收。
去燒香拜佛的漢官有很多還是曾在大順為官的,以前不信佛,突然就信佛,原因是什麼,用屁股也能想得到。
燒香拜佛求菩薩保佑的有,積極串連密謀的也有。
內翰林弘文院大學士兼禮部尚書漢馮銓大人可不是燒香的主,而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主。
能為大學士,肯定不是一般人,至少政治才能遠勝千萬人。
臨時抱佛腳,也絕不是大學士們的選擇。
必須火中取栗,建奇功立大業才行。
要不然大順陸皇帝能用他們?
怎麼才能讓陸皇帝用他們這幫貳臣,首先一點就是必須馬上同滿洲人劃清界線!
這一點,馮大學士剛剛就決定了,他現在要爭取更多的同僚與他保持同一陣線。
但是馮大學士不知是腦子壞了還是腿抽筋了,他竟然將第一個拉攏的目標定在了帝師範文程身上。
這范文程,用老百姓的話講,那可是鐵桿漢奸啊。
馮大學士當然也清楚,可是富貴險中求這話也不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