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出身的張俊芳對危險的嗅覺要比一般人高很多,所以即便那幾棵快枯死的楊樹下站著的牽馬漢子只有十幾人,但他卻在第一時間制止了部下欲要搶奪人家戰馬,再拿人家腦袋領功的念頭。
然後,魯山守備悄悄的派兵四下去看,是隻有這十幾個人還是另有隊伍。
等確定就是那十幾人後,守備大人心中徹底安定,於是將那還扎有婦人眼珠的長劍一揮,上演官兵捉盜的戲碼。
“莫叫賊人跑了!”
明軍個個精神頭子很足,有馬者,身上必有財物!
“這他孃的是老子以前的同行啊,冤家,冤家。”
臉上滿是塵土的樊霸樂了,朝邊上的搭擋陳威力咧嘴一笑:“比比看誰殺得多?”
“嗯哪,老規矩。”
話音未弱,陳威力已然翻身上馬,抽出長刀,兩腿一勒,“駕”的一聲揮刀就向那幫明軍衝去。
樊霸“嘿”了一聲,叫道:“早起的鳥兒未必有蟲吃,知道啥叫後發制人嗎!”言罷,左腳一蹬,飛身上馬,韁繩猛的一拉,朝明軍飛奔過去。
“殺!”
十幾名淮軍探馬同時發一聲吼,十幾騎倒如上百上千騎一般洶湧奔出,絲毫不懼那擁眾上千的明軍。
“哎?”
每戰必後的張俊芳被那幫“賊人”不跑反衝的舉動弄懵了。正困惑時,縱馬衝過來的賊人上空竟然“砰”的一聲,然後半空之中就有一道紅色煙花綻放。
一股沒來由的危機在張俊芳的心中升騰,不等他勒馬站定,遠處的荒野又有“砰”的爆炸聲傳來,地平線上同樣一道紅色煙花綻放在天際。
不好!
張俊芳聽到了蹄聲,那蹄聲如幾里外的鼓聲,又似有車馬拉著,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響。
戰局幾乎沒有任何可以值得大書特書的地方。
因為,在順淮聯軍數千將士將明軍合圍之前,他們的守備大人已經從馬上跳下,向著連砍了他好幾個手下的“黑臉賊人”投降了。
早起的鳥兒就是有蟲吃,陳威力砍倒九人,樊霸才砍倒五人,整整落後人家快一半。
將懷中的金豆子不情願的塞給攤開手的陳威力後,樊霸咬牙切齒的走到跪在地上不敢動彈,一臉驚恐的張俊芳面前,抬手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繼而跺腳大罵道:“你為什麼投降?你為什麼不抵抗!”
“我...”
張俊芳捂著被打得生疼的半邊臉不敢吱聲,心道老子降了都挨你嘴巴子,這要不降還不被你這黑臉粗漢打死。
明軍被迅速繳了械,因為人數不少,被最先趕到的順軍白鳴鶴部押在空地上。
順軍沒有殺俘的習慣,如何處置這些俘虜需要那個待他們順軍很是和氣的“駙馬爺”拿主意。
陸四同李翠微、顧君恩、賈漢復他們很快就來到這處村落,因為接連幾天都在馬上奔跑的原因,陸四大腿兩側都被磨脫了一層皮,解開褲子紅通通的。
不癢,但是疼,腿一動就疼。
昨天夜裡在寶豐縣境紮營時,李翠微拆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取出其中的棉花用布縫了兩條內墊,這才讓陸四騎在馬上時稍稍好過些。
“都督,是許定國的兵,帶隊的是魯山守備張俊芳...”
樊霸正說著,卻見都督陸四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指著地上那具被人剖肚,挑去眼珠的女屍問是怎麼回事。
李翠微也看到了這具屍體,因為死者的樣子實在過於恐怖,饒是見慣了死人和鮮血的闖王女兒也有些頭皮發麻,進而胃中不適。
賈漢復同顧君恩眉頭均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