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走在烏煙瘴氣的村莊,他的兩側殘破的房屋中有人沙啞低沉的嘶吼,有人在哭嚎,有人在走向死亡,沒有食物,沒有力量,他們的生命在飽受威脅,一個個面黃肌瘦。
當然,也不缺衣著光鮮的人,這些人穿著統一的服飾,臉上用某種漆料塗抹成了猙獰怪物的模樣,他們高舉雪白的大旗,行走在村莊的街道上。
“熒惑天降,世界災難!”
“旱魃一出,赤地千里!”
整齊劃一的口號,似乎在訴說著某種宿命的災難降臨,世界將會毀滅,而加入他們將能夠得到唯一的生機。
每逢天災人禍,邪教的出現是必然的。
當信仰崩塌的時候,邪教的信仰能夠獲得最大的澆灌滋潤。
當這支只有十幾人的隊伍穿過村莊的時候,隊伍已經臃腫了起來,變成了上百人,超過半數的村民都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張清沒有停留,幾乎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存在,他穿過村莊,朝著那火光沖天的城池走去。
在這裡,他見到了雙方數千人的戰爭,有人在亂世揭竿而起,有人在亂世趁機斂財,但總的來看,似乎是貧民的反抗者和邪教之間的戰爭。
“旱魃滅世,赤地千里,唯有信奉滅世的魔,才能獲得萬里挑一的一線生機。”
邪教在蠱惑人心,加入他們,就能獲得萬里挑一的活下來的機會,如果不加入他們,那麼所有人都會死。
他們是成功的,在這混亂的世界中,他們無比的成功,無數人加入了邪教,包括了那支反抗的草臺班子,有人在戰爭中恐懼,絕望,在飢餓和彷徨中選擇了更勝一籌的對面。
漸漸地,反抗軍的人數越來越少了,他們退到了城池的角落,如今只能佔據不到五分之一的地方,這代表著,他們擁有的井不夠了。
沒有井,就沒有水,這比糧食的稀缺更加令人絕望。
“三年,三年沒下雨了。”
廢墟之上,青年早已經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模樣,他的身邊還跟著幾十名迷茫無措的追隨者。
這些人其實也不夠堅定,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標是什麼,只是這麼渾渾噩噩的活著。
他們隨時都會背叛,或者說選擇更容易活下去的地方,之所以到現在還忠誠於面前的青年,一個是因為過去的身份殘留的威嚴。
另一個,就是因為對方本可以登上逃命的船隻,卻留了下來。
這是一個貴人,在他們眼裡是這樣的,似乎跟隨在對方身後,有活下去的希望一般。
但隨著時間推移,現實註定會淹沒理想,青年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活多久。
作為首領,他應該會死的很慘吧。
青年燦然一笑,他害怕嗎,害怕的吧,畢竟當初,自己可是親眼見到大軍潰敗,在那些身上燃燒著火焰的怪物面前潰不成軍。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的軍隊堅持了一段時間才失敗的,但他清楚,當雙方碰撞的那一刻,就已經結束了。
士兵們的肉體被蒸乾,一個活生生的人肉眼可見地速度變成一具乾屍,這樣的畫面讓士兵們還沒有開始戰鬥就已經崩潰。
“傳聞中,災難降臨,也會有大聖來拯救蒼生,是我們還不夠慘,還是傳說是假的?”
青年感慨望著天空,但很快就低下頭來,因為抬頭的動作會讓他的喉嚨感到乾燥,缺水。
回過頭來的他,看到了一個很乾淨的人站在了廢墟中,對方似乎也在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