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夜一愣,循著她的視線轉頭,便見連廊處站著一個女人,一襲紅衣似火,正面帶笑容地看著這邊。
顧玉辭!
四目相接,電光火石。
幾乎是一個剎那間,他扣在趙昔微腕間的手,迅速就鬆開了。
趙昔微趁機抽出手,然後端莊一禮。
李玄夜立在原地,看著她轉身,抬步,邁出殿門——
一路宮燈輝煌,宮人皆垂首迴避,她腳步輕快,至始至終,沒有回頭。
李玄夜始終站在那裡,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宮道盡頭,只覺心中有如銀針穿過,不是很痛,但是細細密密,讓人無法忍受。
有一道身影悄無聲息落下,恭敬詢問道:「殿下,軍中遞來幾道摺子,今晚還……」
「看。」他簡短地回了一個字,目光仍望著遠處。
一彎銀月懸在屋簷之上,靜靜地照著她曾經踏過的地面。
青石平整,樹影婆娑,偶有微風拂來,搖落幾片落花,除此之外,再無痕跡。
這女人……
他不覺低笑,說走就走,還真是決絕。
一如初見之時。
大雨傾盆,她說跪就跪,乾淨利索。
那條身影撓了撓腦袋,有些疑惑:人都走了,自家主子還看什麼看呢?
想了想,又貼心地問了一句:「殿下,詹事府送來禮單,新太子妃……」
「滾!」一聲低喝,嚇得他抱著腦袋就是一閃,「屬下遵命!」
這道暗影遠去,又是一道身影出現。
李玄夜也沒回頭,以為是那呆侍衛,便又冷冷斥了一聲:「還有事?」
「沒事就不能站在這裡嗎?」
含笑聲音傳來,李玄夜回頭,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殿下安好。」顧玉辭卻是笑顏如花,不但不介意他對自己甩臉色,反而還屈膝盈盈一禮。
「你怎麼還沒走?」李玄夜皺起眉頭。
「夜深了,路上不安全。」顧玉辭笑得神采飛揚,「我等太子殿下一起。」
李玄夜:「……」
不得不說,在落井下石、幸災樂禍這方面,顧玉辭真的挺有天賦的。
正常人都知道,不小心窺見別人最狼狽的一面時,要麼裝瞎,要麼裝傻,要麼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