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燒香的大師兄孫連康逃走了,但是這傢伙長得太有特點了,尖嘴猴腮吊角眼,想不記得都難,楊旭靠著記憶很快用碳條畫了一張素描交給趙河,讓他回衙門後抄畫好四處張貼。這素描的基礎還是在軍營學的。不過這一手可是驚呆了周圍人,顧菡心和顧中允讚歎不已,這畫像簡直如重生一般,雖然心裡頗為自豪,但是面上還是傲嬌的自謙了幾句。
孫連康雖然跑了,但是供奉又不會是隻要他一個人,光是圍繞在孫連康附近的供奉就抓了五十多人,包括派駐他地的臨時回來的,之所以能順利的認出來,還得靠面前這位貌美如花的“聖母”兄妹。
留下劉三炮率領的一百多人的連隊暫時駐紮在此地,黃遠征的連隊則是選了一些民夫押銀錢回了趙家甸,其他護衛在趙河的帶領下押解一干“教眾”隨著楊旭返回縣城。這三百人多“教眾”看起來頗為浩浩蕩蕩,楊旭怕這幫人管不住,特意把大部分的槍支調配到趙河的護衛隊裡。
這事情瞞不住人,楊旭也未隱藏,人還未至鄉寧縣城,整個縣城已經知道了。道路上大批的老百姓在看熱鬧,有些老百姓知道教眾做得齷齪事情大聲喝罵,還有些人信奉“聖母教”跪在地上,不停的祈禱,楊旭怕人劫囚命令護衛保持警惕,好在沒有人敢冒大不韙。
到了衙門,牢裡壓根關押不了那麼多人,況且已經關押了六十多人,再塞三百人多人 非亂了不可,這時候開始分類,由書吏和衙役們挨個過堂,其中包括之前在城裡抓捕的供奉和打手。把三百多人選出來罪責重的職位高的,罪責不大職位不高,最後是處於底層混飯吃的一類。混飯吃的處於底層的小嘍嘍人數最多,居然有兩百五十人,高等供奉被稱為師兄的有十三人,普通的小供奉三十多人,最後是保護供奉的打手強人領頭一類的角色五十多人,全被關押在牢房。“師兄”們開始挨個過堂,這個過堂開始真正在衙門大堂的上一個一個審問。至於那些小嘍嘍們基本上勞動改造的命了。
根據顧中允和其他供奉的交代,當天夜裡楊旭在城裡按圖索驥,一個個附屬的小壇口給揪了出來,其中不乏大門大戶的鄉紳,趁著他們家主還沒有找上門,挨個過堂畫押立憑證,吩咐衙役們找上門的無論是誰都不見。
就這樣一夜過去,楊旭剛回到自己的宅子,拜帖像雪花一樣的堆了門房一桌子。雖然一夜未眠楊旭依然精力充沛,這下子得罪的人可多了,估計城裡有一多半的大戶想整死自己,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是楊旭的規矩,當然前提是你有資格吃甜棗。大門外自然眼線不少,楊旭一回家,那些大佬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忙不迭的上門。楊旭滿面笑容的在門前迎接,好茶好話的招待,大部分都是一臉怒氣的進來,一臉笑意被楊旭送到大門口。無他唯利益爾,楊旭宣佈流民鎮那邊的無主地,有近萬畝直接一折出售,那邊的田地不是水澆地就是良田,那些大佬們率先選,其餘的鄉紳最後喝口湯。
當日那些人也知道了,這個縣令從此手裡有了拿捏自己的把柄,但是有道是流水的縣令鐵打的“營盤”。縣令一任才三年,這土地可是傳世的家財。當然上門拜訪不止那些被抓“教眾”的親戚族人。還有一些這些土地的原家主,按規矩給與原產的五分之一。要是鬧事的五分之一都不給你,直接將他們轟出去,只要那些大佬不鬧,這些小蝦們翻不起多大的浪。大清的潛規則哪怕是你的財產,只要是朝廷繳獲得來的,大多數都是朝廷的戰利品。不是楊旭不想物歸原主,但是轉念一想,一個身正清明的人在這個時代是活不下去的,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才是永恆的原則。楊旭只不過遵循了這個時代原有的秩序。
那些城裡的族人得罪不起,但是放人也要交罰銀,無論是誰,按罪責輕重,當場交上去銀子當場領人。大利益都吃了那些大門大戶根本不在乎這三毛兩毛的,一個個乖乖的認罰。這些銀子必須上交作為衙門的開支,自己吃肉不給下面的人喝湯,下面人會不聽話的,這些道理楊旭懂得。至於那些信徒,楊旭真沒為難他們,都是窮人居多,沒有多少油花,還會留下刮地皮的惡名。
誰知道到了晚上居然收上來近四千兩罰銀,薛成章劃分的章程竟然是分給楊旭一半,楊旭雖說知道自己的那一份不會少,但是還是覺得一半太多,只拿一千兩,留下六百兩當做公務支出,其餘的兩千四百兩,主簿和典史各兩百兩,牢頭一百兩,書吏六兩,衙役五兩,捕快們辛苦四處捕拿犯人辛苦各領八兩,看守比較辛苦也領八兩銀子做辛苦費,還有那些幫忙的鄉勇們人手四兩銀子。至於自己的護衛們那是自己的手裡人就不在這裡摻和了,自己另有獎賞。
過去四五年加起來總和也沒有今天領到的賞賜多,每個人都是樂的合不攏嘴的表情,這時代的米麵的價格才十四五文,換成粗糧才五六文一斤,二兩銀子夠一家三口吃一年的,這可是實實在在的重賞。過去分潤銀子哪有底層人的份,都是上面自己就分完了,下面隨便幾十文錢就打發了。
今年的徭役已經完結了,哪怕是不完,現在北風開始南侵,這寒天凍地的時節,也沒法做工了。這次徭役歷時一個月總共花費自己七千兩銀子,城裡賭坊布鋪一攤子生意,利潤只要七百兩,攔路劫道的買賣也只有一千多兩的收益,算來算去自己還虧了五千兩左右。
書吏跟著衙役開始去流民鎮的地方開始丈量土地,這“流民鎮”說來說去還是拗口。楊旭讓薛成章起個名字,薛成章哪裡敢拿喬,這事情是要記載在縣誌裡的,當然是縣令起名字比較好了,原來是有一個鎮子,不過十幾年前漸漸被流民毀了。這名字太高雅不成,必須叫著順口在兩河之間,又是鄂水流入黃河口乾脆就——河口鎮!
這河口鎮距離縣城比較遠,真要哪天賦閒下來,倒是“修身養性”的好地方。買賣土地這等好事自己當然不會不便宜家裡人,張伯芳張家楊旭率先登門,張伯芳對土地沒有多少興趣。至於林霜的家人楊旭給留了近兩百畝,林秀才高興帶著侄子登門致謝。自從楊旭的身份水漲船高,林秀才也是抖了起來,奈何家裡只要區區一百多畝的土地,一半良田一般旱地,也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日子。現在這“便宜女婿”送上來兩百畝水澆地,以後真可以衣食無憂了。過去對待林霜的母親也就是自己的髮妻冷落的很,自從楊旭登門後,對待轉變對待發妻的態度,楊旭當了縣令,林秀才開始捧著髮妻,唯恐女兒在楊旭面前說些不好聽的話。惱了林家這一家子。
不是林秀才故意冷落髮妻,自己已經四旬的中年人,卻只有兩個女兒,說什麼也是遺憾,所以納了一房妾室,想著怎麼著給自己留個後啊,況且妾室年輕比起四旬的髮妻當然好了不知多少倍,自然的時間一久這髮妻就被拋到腦勺後去了。
丈量土地是一種費時間的活計,衙役們使用官定距離的繩子,然後用木樁做記號,足足用了十三天才測量完畢,一共兩萬三千畝,這遠遠超出楊旭的預計,但是對外人當然不能明言,自己先行做好一萬三千畝的土地做成地契的單據收到名下,只上報一千畝的良田作為上交的地丁稅。剩下的一萬畝,在衙門裡的書房裡按照那些大佬們的等級分成三份一千畝,八份五百畝,其餘的一百畝一份,換來白銀一萬一千兩,這些都是主簿書吏等記錄在案的事情,剿滅“地方匪患”不僅是 官衙的事情,沒有地方士紳的協助等於空談,這是一套規矩,誰也說不得什麼,只要正常繳地丁稅即可。留下三千三百兩銀子,其餘的按照繳獲和戰報詳情遞送給平陽府,這份不能留下,不然訊息一傳到平陽,何崇渙捏著私下交易土地就可以參自己一個心懷不軌的罪名,那可是殺頭滅族的大罪。清朝的規矩地方土地按照三三四的分成,一方土地的收益地方留三成供地方財政,省裡留三成,其餘的進中央,除此以外上層的門道楊旭自然是不知道的。
雖然越級上報是官場大忌,但公文遞給平陽府,又怕何崇渙會出什麼么蛾子呢,自己乾脆再直接遞給道臺衙門一份。至於為首的“聖母”顧菡心和供奉壇口的大師兄顧中允,楊旭直接以“反正”的身份來寫。古話說的好,“欲得官,殺人放火受招安”,這種充當“內訌”角色的教門人員雖然不會有封賞,也不會苛責太狠,為了使得事情可信,楊旭招呼鄉寧最有名望計程車紳們都在公函上簽字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