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也怕縣令給中國人丟人,輕聲的回緩道:“昨天我和這位丹尼斯聊了聊,他的意國是義大利王國,那個弗朗機是西班牙王國,是差不多大小的兩個國家。”
“哦,那英吉利國、法蘭西國是不是和這個義大利王國在一起啊?”縣令略有所思的說道。
“大人英明,卻是相隔不遠。”
李文軒向丹尼斯一拱手,說道:“說來也是萬里之遙的友人,我們國家聖人教導我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本官座下這一方水土,民生淳樸,樂善好施,也算是一方善育之地,請丹先生不要攪擾地方太甚。”說著,從師爺那裡拿過來一個小箱子遞給丹尼斯,“這是本縣一片向善之心,區區些許銀兩不成敬意,如若丹先生善規善舉,在我縣楊典史的居所歇息幾日,欣賞我縣別樣風貌,回頭還有程儀奉上。”說著,縣令略有深意的看了楊旭一眼。
楊旭趕緊讓丹尼斯答應,“丹尼斯,這是縣令大人的一片拳拳愛民之心啊!令人感動,丹尼斯收下吧!”
看著這洋人一頭霧水的望著自己,楊旭額首示意,丹尼斯接過箱子,謝了縣令。
縣令看事情,該說的也說完了,便起身告辭,楊旭趕緊起身相送,這一番折騰估計背上又是血肉淋淋的慘狀。
重新回到正廳,丹尼斯急不可待的對著楊旭說道:“這位縣令大人說的什麼意思?”
楊旭小心翼翼的坐到凳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小心的咪了一口,“他的意思不是很明白嘛?”
“是嗎?他歡迎我,所以送我錢,還要我在縣城好好遊覽一番?”丹尼斯遲疑的說道。
楊旭呆了一下,“你是這麼理解的?”
“難道不是嗎?”
看著這洋人天真的模樣,楊旭不禁的想這傢伙在中國是怎麼混那麼多年的,要是一箇中國人的話,得讓人騙的連內褲都沒了。“你想聽真話嗎?”
“什麼意思?”丹尼斯一雙碩大的藍眼珠子,直愣愣的盯著楊旭。
“我們縣令大人的意思,就是惹不起你,給你點好處費,請你在縣城轉幾圈,從哪來的回哪去?”楊旭略帶笑意的說道。
丹尼斯急了,怔怔的看著楊旭,“楊,還記得你的承諾嗎?”
楊旭想伸手拍拍丹尼斯的胳膊,發現距離差點,訕訕的縮回來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楊旭從來就是把信用放在第一位的,答應你的事情,決計不會推脫。”然後低聲說道:“安德魯先生你要知道,縣城是我朝政府的直接管轄地,相當於朝廷的眼皮底下,”說著指了指自己的眼皮,“我朝是儒教傳世,孝義傳家,肯定不會讓你在眼皮底下傳教,所以我們就不能死腦筋,學學你們基督教在山東的經驗,先在農村離縣城遠些的地方試試,這才是你們基督教正經的出路,可能還是唯一的出路。”楊旭壓根不在乎什麼傳教的事情,他在乎的是洋人的訊息渠道或者物資渠道,這可比那些奸商什麼的強多了。
丹尼斯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問道:“楊,這真的可以?”
楊旭正在喝茶,聽他那麼一問,放下茶碗,一拍胸脯,“相信我,沒缺得,”茶葉沒撇乾淨差點吸氣管裡去了,咳嗦了兩聲,“我這個人信義無雙,在我們那個村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們國家說一個人講信用,會說一個唾沫一個坑,我這個人一個唾沫可以砸出一個太湖出來,”這時候門口一陣喧鬧聲,楊旭抬頭看過去,宋大明、姬四寶等幾個鄉勇在門口等著給自己請安問好呢,看到裡面有客人等在門口。
楊旭談興一上來,又喝了口茶,“我們村一個大娘丟了一隻黃白相間的大蘆花雞,我說三天內給你找到,你想啊,這雞丟了就丟了,早進別人肚子裡去了,哪那麼好找啊!你說是不是?”丹尼斯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又搖了搖頭想要說些什麼,楊旭哪容他說,接著講道:“我連夜生生跑了一百五十里地,找了三十多個村莊,愣是找了一隻一模一樣的,買了回來,那可是下蛋的蘆花雞,人家打死不賣啊,我當時把我全部的身家,就一百文全部掏出來,還不夠我把身上的外衣也給了人家,這才把雞抱了回來還給我們村大娘,那可是冬天啊!又冷又寒,我二天二夜滴米未打牙……”說著楊旭自己還有點小感動,這要是真的該有多好啊!
丹尼斯很感動,拉著楊旭的手說道:“楊,你是個好人,很講信用。”說著給楊旭豎個大拇指,門外正在等著的幾個鄉勇兄弟一頭闖了進來,雙手抱拳單膝跪地說道:“六哥仁義無雙,即使那宋公明也難比,以後兄弟們這條命就是六哥的。”楊旭的臉上有些許發燙,但是還是厚著臉皮說道:“我的仁義是對兄弟們的,以後有我一口吃的,斷不會讓兄弟們餓著,有什麼刀林火海衝我來,六哥為你們扛著。”
幾個鄉勇“嗚嗚”的哭了起來,都是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熱血一上頭,前面幾個就要抽出小刀割自己的手臂,有點斬雞頭燒黃紙的意思,楊旭自己還傷著呢,實在不能熱血,連忙擺手,“都起來,自家兄弟本來就是一家人還整這些。”招手叫門外的朱志遠說道:“朱管家,你去頂桌上好席面,等會我陪著自家兄弟好好吃喝一番。”朱志遠應了,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