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站長依舊怒容滿面地站著,且瞪我一眼,傲然呵喝:
“林澤祥,你上班的事,以後就你來!等單位研究好了再來!”
“你怎麼還能這樣講?何站長,我們今天那麼遠來,就是要你把事情處理好!”母親憤憤不平地接茬。
“單位領導還沒處理好。”
“還沒處理好太不適合呀!都那麼久了,今天你怎麼都該討論出個名堂咧!”
“這是汽車站、是單位,你不能這樣亂提要求!”
“我這怎算亂提要求呢?何站長,澤祥他這上班,也是有助於你的工作和汽車站的發展,哪能講有害單位啊?”
母親的這一問,竟讓何站長無話可答,只是唯唯地抽菸了。但是,韓站長和王洋友急忙一左一右轉望著何站長,更加挨近了他。韓站長的身體比何站長矮些、瘦些,才是副站長;王洋友就更矮更瘦了,只是一個治保員,所以何站長高高在上的官態依舊刺目,而且臉色更“冷”了。
辦公室中再次沉默下來!我正尋思何站長還將找啥藉口,然而,韓站長又已“三角小眼、核桃尖臉”對著我們,犬聲狂恣,大吠命令:
“你們別再講那些事了!”
“現在就這樣了!”何站長拉長臉兒。
“你這樣,完全不行!”母親難以置信他的領導形象。
我油然想起在故鄉時自己親朋好友的交待,立即插話:
“何站長,請你做事文明些,別再專橫!”
“呔,在我這個站、在我辦公室,我講話還不當回事?”
“那你講話當回事就叫他上班唄?你也有父母的,而且我上次已經見過你母親,尤其你母親的身體情況,做事要三思,別太過分了!否則,我直接問問我兒子的那些好同事,再到你們單位宿舍問問,那裡住的也不是你父母一家,會有看不服的!”
母親開始抗議了!——一股清風吹進紗窗,半開的窗簾內外抖抖,陽光在屋裡閃爍了幾下!何站長好像驚醒自己作惡也會報應家人,終於想起了那個“孝”字,於是,搖晃幾下肥胖的腰身,才吱唔道:
“哼,那他明天還到他原來辦公室唄。”
“噫——”
韓站長和王洋友突然聲音哆嗦、眉眼一縮,都相顧失色地在兩旁甩手,彷彿何站長經受了什麼大委屈似的。
我也很驚詫他倆竟因何站長總算正常而生的顧慮,便只瞅著其還將如何拍上壓下。母親已經笑了一聲,說:
“何站長,那好吧!”
“籲——”
何站長終於長呼了一口氣,依然如故地坐下了。我因而想到多瞭解一些情況,就平靜地問道:
“那我以後做什麼工作呢?”
“哦,那以後上……上……班,再講唄,今天先回去了。”
“謝謝何站長!”母親終於在我省城的單位感到一份愉快,與我離開了辦公室。
下了樓,這次看到停車場裡的十幾輛班車和旅客們上下車、進出站,我才心有慰藉了。我情不自禁地回想到自己從家鄉至單位的這段如願的結果,於是滿意地拉住母親的胳膊,說:
“媽媽,董大哥他們講的確實不錯,對何站長就該這樣做!否則,還不知道病假要搞到何時呢?”
“是呀,像何站長他這樣的領導,我們也想不出啥辦法了,但你以後仍要努力工作,唵!”
“噢,這您不用擔心了!媽媽,憑我能考上大學,就說明我是什麼樣的人了?——叫我不幹好工作,我都做不到。您知道的,在這單位,我的理科專業知識雖然用不上,但我卻還在自學‘文學’呢!所以,談到工作的事,我會讓何站長他們對我無話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