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現在社會上就是這個樣!我雖然也知‘入鄉隨俗’,但總不能與他們清濁同流,所以這番遭遇惟有如此了。”我長吁幾句,反向他解釋。
“那……就這樣吧!也別為此嘆氣,”他皺皺眉,面有難色地點點頭,“你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去我家‘意思、意思’!”
“對不起!我喝多了,精神不夠,還是你改天來我這吧!”我不由地客氣相拒,熱情重邀。
“不行!那就明晚去吧!”他站起來,言行裝怒地命令,“一定去俺那!多個來往,也該讓俺笑笑……”
他話沒說完,我也已經站起,緊拉著他的手,說:
“再坐一會兒!到時候隨茶便飯,喝杯酒就行了,別亂浪費錢!”
“不了!”他又看一眼我臉上的倦容,隨即道別,“你早點休息,明天再見!”
我也自知缺乏精神多談,便送他出門。在廚房前,母親一見我們出來,立刻丟下鍋碗洗刷,迎上來,喜氣招呼:
“怎麼這樣早就走了?建和,多聚一會兒!”
“哦,大姨,他明天還去我那,以後機會多著呢,到時請您也去!”他朝著母親笑言相邀。
“澤祥從省城回來,還能相聚出高興,真是意外幸福,”母親知道我的情況,便沒再多留他,只是心樂更大地強調,“你們可以繼續多聚,最好!今天上桌的菜能合建和你的口味,我就滿意啦!”
“原來中學時就嘗過大姨的廚藝,美滋滋的,我現在還記著呢!願望您也嚐嚐我家的菜兒,今天就請答應!”他已經在懇求了。
“好吧!好吧!你們都高興。”
母親喜出望外地回答。呂建和一邊慢步前行著,一邊頻頻回頭、呵呵傳笑。母親和我一樣地向他揮揮手,目送著他。
就這樣,他逐漸的離遠了……然而,太陽還熱乎在天上,母親也關心起一句暖和,說:
“你以後也該像建和一樣,不論在哪裡都要保持樂觀!”
“對對……我若再遇困難,就想想同學!”為了不讓母親失望,我乾脆地又點點頭。
“就該這樣,早點休息吧!”
母親繼續關心著滿意。於是,我聽著她的話兒,回到屋裡。一種無奈的感覺,卻又使我茫然地搖搖頭,才上了床。
傍晚,我疲倦地醒盹兒。看看小而空的租房裡面,惟有已令呂建和發過怒的報紙顯眼在椅子上,分明著陋室的落魄;尤其母親的小床也空在對面的牆角,我心中的失望之感再度傷情!
伸手從身上掀起舊被單,仰面一噓,無聊地閉上眼睛,單位裡韓二水“拍馬屁”的醜態又開始在我腦海之內泛起……對比自己從沒“彎腰”的人生觀,我已不願因此傷神。於是,我立即起床,收拾好報紙,拿本文學雜誌,走出了門。
從廚房取過板凳,面朝夕陽,迎著黑暗之前的溫暖和光明,我落座牆邊,默讀起別人的世途感觸,想見成自己的人生安慰——“中國知識分子,一直尊崇的是正人君子的人格,這種人格又往往同現實的歪曲劇烈衝撞,所以中國自古以來,越是品格卓越者,在仕途上越是艱難,命運也越是不好。”——這也是很多作家的人生觀,而我當即快樂,因為我終於為自己的不幸遭遇找到了說明。
我抬起頭,信服地再見一眼紅日的燦爛。這時,母親回來了。她坐到我的身邊,已經笑容滿面,說:
“澤祥,看你臉色更高興了。好——就該這樣,以後多與同學接觸接觸,自然就覺幸福了!”
“嗯……嗯……我就這樣了。”
很明顯,母親誤會了我快樂的原因,可為了不讓她心情失望,我還是笑著而假意允諾了。